宫啸眨了眨眼,看表情似乎是吃痛的,但他却没有喊出来。薛盈只能迟疑地问,“不痛吗?难道真的是做梦?”
“……不是梦。”宫啸闻言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是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欢迎我。”
他本来想握一握她的手,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他一路赶过来,浑身上下都已经冻僵了,怕冰到她。
好在薛盈确认这不是梦,终于慢慢从那种迟钝的状态之中回过神来,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来应该在折州的宫啸,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窗外!
她心里瞬间冒出来无数的疑问,不过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薛盈往旁边让了让,对宫啸道,“先进来吧,这么冷的天。”
宫啸也不客气,撑着窗框翻进了屋里。
暖炕就在窗前,他一落下来,就感觉一阵逼人的热意扑面而来。薛盈一边关窗户,一边回头看他,“先别在上面,下去,把手脚搓热了,缓过来了在上来,不然会生疮的。”
宫啸当然知道这些,但听薛盈这样吩咐,感觉又格外不同。
他动作利落地跳下去,站在地上,先将斗篷解下来,抖去上面的雪花,晾在旁边的架子上,然后才除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和靴子,先把手搓热,然后又做在杌子上搓脚。
看到薛盈将放在一旁的刀挂起来,他不由笑道,“那不是我的刀吗?”
“是啊,你方才敲窗户,我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拿下来防身。”薛盈说。
宫啸当初把到给她的理由就是这个,但是现在看到薛盈真的拿刀防贼,他又不免心惊肉跳起来,忍不住道,“这刀有些沉了,你拿着恐怕不方便,回头我再给你一把匕首吧,那个可以随身带着。”
“好啊。”薛盈爽快答应。
她挂好了刀,挪到炕沿来坐下,看着宫啸忙碌,这才开口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这样的雪天,不说野外有多少危险,光是迷路就够呛了。宫啸就算再厉害,自己一个人跑过来,还是太冒险了。
宫啸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他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出来,其他人也不可能同意,所以他是带了一队人过来的。只不过他自己来找薛盈都要翻窗,总不能把人带到薛家来,便让他们自己去宅子那边安置了。
薛盈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说,“今晚应该安排了人值夜的,这些人也太不灵醒了,有人翻进来都不知道。”
在行辕的时候,宫啸能翻窗进来并不奇怪,因为客院没有单独的人值守,而跟薛盈一起住的,是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宫啸身为行辕的主人,行动完全不受限制,只要避开夜里巡逻值守的人,就不会被发现。
但这里可是薛家,宫啸翻墙翻窗还能翻得这样熟门熟路,就有点让人生气了。
宫啸不由笑了,“你以为呢?这些都是我带出来的兵,我想绕过他们,还是不难的。”不过说完他话锋又是一转,“但你这宅子的守卫确实太松懈了些,回头我留几个人给你吧。”
他把自己的人给薛盈用,倒也不算违规。虽然都是在籍的士兵,但是宫啸这个级别是可以配备家丁和亲兵的,这些都由士兵充任。薛盈是他的家眷,拨几个人给她完全符合程序。
所以薛盈也就没有推辞,点头应了。
主要是考虑到银州那边秦老爷已经跟人接上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意料之外的行动,但提高家里的安保等级总不会错。
这时宫啸身体也缓过来了,不再浑身冰冷僵硬,他便往薛盈身边一坐,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总算活过来了。”
他一说,薛盈才想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想着过年了,来看看你。”宫啸伸手环住薛盈,凑过去仔细看他的面色。方才在窗外的时候看着就觉得有异,只是不好凑得这么近,这会儿看清了,果然眼圈儿有些红肿,他便抬起手指去碰了一下,问,“哭过了?”
薛盈猜测,他多半以为自己是在为去世的父母哭泣,虽然其实不是,但这事儿也没法解释,便只能含糊地点头应了。
“幸好我来了。”宫啸抱紧她,侧头亲吻她的脸颊,“想着薛家如今只有你们姐弟三人,实在让人不放心,便无论如何也想过来看看。”
“嗯……”薛盈应了一声,侧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他。
这个时候,她非常贪恋这样的亲密和温柔,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宫啸自然不会拒绝,他对她的渴望已经在身体里禁锢了太久,现在也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何况她这么主动,他根本不可能招架得住。
灯花轻轻摇晃,发出“哔啵”的轻响,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完全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宫啸才艰难地把人松开,闭目平复自己。
薛盈却不肯松手,她仰着头,凑近他耳边,声音极轻地说,“可以……继续的。”
说话时,她的唇擦过宫啸的耳廓,激得他浑身战栗,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再次把人禁锢在了自己怀里。缓了一会儿,他才用低哑的嗓音道,“别胡说。”
“不是胡说。”薛盈闭着眼亲吻他的下颌。
因为赶路,他这几天都没来得及刮胡子,已经长出了一层胡茬,扎得人有些疼,但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让她迷恋。
她确实不是在胡说。虽然是一时冲动,但也经过了理性的考量。过了年,她就十六岁了。在现代,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十六岁就算是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承担所有责任。
而她现在,正深深渴望着他。
打开窗户看到他的瞬间,她的心跳激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口蹦出来。
如果说从前薛盈考虑跟宫啸在一起,一直都是理性的分析站上风,那么在那一刻,理性就消失了,潮水般的感情占据了她的心,让她迫切地期望着能与眼前的人变得更亲密。
一个愿意为了她在这样的雪天里在危机四伏的野外赶几天的路,只为了来看她一眼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爱他?
然而她的话没有打动宫啸,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躁动都压了下去,这才开口提醒薛盈,“你可是把婚期定在了三年后——现在是两年了,你确定要更改这个计划吗?”
薛盈听到这句话,才终于从那种不理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提前是不可能提前的,事实上她觉得三年的时间都不够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只不过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拖得太久,再说也要考虑宫啸的需要……但是三年,确实是她的底线。
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天……刚刚那句邀请真的是她说出口的吗?
果然人一旦恋爱脑起来,就很可怕。
薛盈缓缓吐出一口气,抱住宫啸,“谢谢你提醒我。”
宫啸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这是早有准备的事,所以他也没有太在意。只不过这么一来,刚才那种旖旎的气氛,就瞬间淡了许多。为了转移注意力,宫啸便主动问,“有吃的吗?”
他赶路的时候当然不会吃什么好东西,而今天为了尽早入城,甚至没有停下来吃东西,这会儿已经饿得很了。
薛盈先忙点头,“有的。”
因为他在这里,不方便叫人送进来,所以薛盈下了暖炕,自己到外面去端了一点吃的进来。幸好因为雪太大了,薛盈让他们不必折腾,没有把饭菜收回厨房,就放在了隔壁。
菜已经放凉了,薛盈将之放在炕头的地方热着,很快就能吃了。
宫啸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东西,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两人收拾好餐具,便靠在暖炕上说话。
薛盈这时才想起来问,“你到云州来,其他人不反对吗?”
“我没告诉他们。”宫啸说,“我留了信,等我出城之后再让人送给他们,就算反对也没用。”
薛盈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烽火戏诸侯的褒姒,而宫啸就是那个昏君。
“放心吧。”昏君还安慰她,“这么厚的雪,我从折州过来尚且不好走,要从草原摸到折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主要防备的是草原人,现在既然草原人来不了,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薛盈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下次去折州,没脸见几位副将和军师。”
宫啸不由笑了一声,问她,“那你高兴吗?”
薛盈也抿着唇笑了。
“高兴的。”她说,“特别特别高兴,像做梦一样。”
宫啸便低头去亲她的眼睛,“高兴的话,以后就不要哭了,好吗?”
许久之后,宫将军终于意识到,有时候哭一哭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在那时候,他会千方百计地让她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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