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叫她的名字。
亲昵地、温吞地,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将他们三年间的隔阂视若无睹。
他怎么好意思?
——在不要他们的孩子后。
她明白对于猫来说绝育和断绝一部分疾病根源是划等号的,但从吝泽口中听见这么一句若无其事的“无所谓”。
像一把小小的圆锤,轻轻在心上凿开个洞,风自洞中卷起,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是她藏匿多年无人知晓的秘密。
也是她无法忘怀的痛楚。
每每想起便会将看似已经长好的痂撕下,露出来的——是无法根愈的裂痕。
“没什么,可能是晕车的劲儿上来了。”
他微微蹙眉,显然不信:“自己开还晕车?”
“是。既然决定好了,cookie我就先带回去了。”
她收拾包,打算离开。
吝泽在后边叫住她,听着有些小心翼翼:“公司最近有一个和外企合作的项目,我要跑一趟国外,Ferrari能托你暂时照顾吗?”
池思思耷拉着眼皮子看向玩得欢实的两只大猫,cookie正是离不开小男友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把他们分开似乎不太人道。
“好。但是得先做绝育。”
“嗯,我知道,谢谢。”
“不客气。”
池思思没有再回头,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罪孽,一手夹起一只大猫丢进后车座里,一脚油门踩到底开回了家。
车开到一半,还在路上,别墅区的物管打电话过来,对方磨磨蹭蹭扯了半天闲话也没说到点上,池思思耐心渐耗,直截了当道:“我这边在开车,您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
“有有有。是这样的,池小姐。”电话那头的人深吸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语速飞快:“您家一楼被水淹了……”
“……”
*
物管是个毛头小伙,也不知怎么这么想不开,年纪轻轻就做着这种磨人心性的工作。
他像只绿豆苍蝇一样在池思思耳边“嗡嗡”个不停,无非是把物业在这场意外之灾中的责任推脱至最小。
池思思看着脚边被泡发的木地板,面无表情地拎起玄关吸饱了水的棉拖。
满地狼藉。
她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静,古井无波地瞟一眼还在絮絮个不停的小年轻,心里唯一想的竟然是庆幸没有淹掉她二楼那些画。
原本水管爆裂应该属于物业方的全责,池思思被磨得头痛,接受了对方赔偿七成损失的协议。
送走物管后,耳根子终于落得清净,她光着脚,淌着水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两只猫孩子在楼梯拐角追逐嬉闹,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把鱼缸墩进水里,露出一双赤足,拍了张照,苦中作乐一般编辑条动态发了出去。
配字。
【老年鱼疗。】
发出去没五分钟,底下叠了七八层楼,有嘻嘻哈哈点赞的损友,也有看出配图不对劲打过来关心情况的——
比如姜栀。
趁着午休的时间,听她说完后兀自把物管骂了个狗血淋头。
挂断微信语音后,屏幕上弹出条新消息。
吝泽把她转过去的“抚养费”退了回来,额外还多转了一个零,备注是【绝育费用】
池思思想着,她和吝泽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清清白白的一段关系,需得明算账。
上网查了姜草市给猫做绝育手术最好的一家宠物医院,打电话过去问了价格,然后自己抹了零头,把多余的钱退了回去。
【多了】
半分钟后,再次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