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吗？是他不想您变回alpha，用各种手段阻止您。”
“不是，”郁谨目光沉静，“他可能是最希望我变回去的人之一。”
任然嘴角抽动，扯出一个僵硬扭曲的笑容。
他像是一具年久失修的机器，每说一个字，生锈的接口处都会发出一股酷似血腥味的铁锈味：“您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标记？是不是他趁着您没带抑制剂做了什么……您有苦衷可以说出来。”
“不是。”
郁谨没有用任何理由解释自己和丁鹤的感情，只是说：“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任然脸色灰白，摇头：“我不能接受被alpha标记。”
“我知道。并不是每个omega都愿意被标记，甚至不是每个omega都会被alpha吸引。但是我喜欢他。我只是在说我自己。即使我还是alpha，我依旧会这样选择。”
他一直隐藏在心底，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秘密。
他可能从刚分化起，就更容易被alpha所吸引。
即使他的所有检查报告都显示，他也是alpha。
“我这么说，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因为这种事来劝说我。我做的选择，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无论结果怎样，都由我一人负责。”
“那谁来对我们负责？”任然吼出声，因为过于激动而嗓音沙哑，低头咳嗽了几声，“你被标记了，怀孕了，将来还要生孩子，抚养孩子，你有多少时间能用来工作？M星好不容易才开始好转，大皇子他们肯定会趁这个机会架空您，到时候我们怎么办？M星那么多信仰您的民众该怎么办？”
“我不希望你们把我当成信仰。”郁谨淡淡说，“我是一个人，不是神，我不喜欢被神化，也不需要信徒。不要把精神寄托在我身上，去想你自己。”
任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
他像是个母亲离开身边的新生婴儿，不知所措地面对着这个超出理解能力的世界。
“可是，对我们来说……”他茫然地喃喃自语，“您就是神。”
“我不是你们的神。”郁谨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不可能完全符合你们的想象，我也不想你们因为依赖我而放弃自己的思考。为民众解决问题，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但，我不是你们的神。”
任然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郁谨也不说话，自己在旁边喝温水。
良久，任然终于开口：“我不是强求您牺牲自己，为了星球付出。可是一定要是他吗？他是S星的人，最重要的是军方的人，不说能不能信任的问题，就说平常，他也没什么时间照顾家庭，更没办法帮您什么。M星有很多优秀的alpha，您可以选择一名能辅佐您的。”
他已经从自己的角度，做了很大的退让。
郁谨放下杯子，再一次重复：“我喜……”
“您不要说了。”
郁谨勾起嘴角：“我选择他，是因为这样开心，并不是想做什么利益交换。”
任然嘴唇颤抖。
“即使我是omega，即使我结婚生子，也不会改变我是谁。我能做的，我应该做的，我依旧会去做。”
门口传来轻巧而有节奏的敲门声，丁鹤推门而入：“聊完了吗？”
他转向任然：“队医有事找你。”
任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疏离地应答：“知道了，谢谢。”
丁鹤把他送到门口，关上门。
亲手把他和郁谨间的联系割断，姿态谦和有礼，笑容温文尔雅。
伪君子。
笑面虎。
恶心。
一个个形容词机械地从他脑中冒出。
“任然，你身体好点没？”队友友善地和他打招呼，惊讶地问，“你手怎么了？切菜切到了？”
他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指甲把手掌抠破了。
他深吸一口气，抿嘴笑笑：“是啊，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