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摇摇头，又往自己的便利贴上写了一行字，丢给呈歌。
【她被鬼怪夺舍了，但鬼怪被封在了她的体内，不出车就不会出事。】
呈歌看了一眼熟睡的楼天宝，立刻拿了本子出来写字，和少年用笔对话。
呈歌：【她是这两天被夺舍的？】
少年摇头。
【不像是这两天死的。她应该早就被鬼怪附身，但没有外现】
呈歌内心感觉十分复杂。
他这次答应了楼天宝，要护送她母亲去蒲庵，但她的母亲竟早就死了。
这是一个注定无法达成的协议。
现在呈歌还要告诉楼天宝，她母亲死去的事实。
这太令人难过了。
呈歌还在想办法，一旁的少年又丢了一个纸团过来。
【阿姨是你旁边那位的亲人？我来说吧】
呈歌看着少年，他又开始怀疑了。
楼天宝说过有人要暗杀她，来人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呈歌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少年搞的鬼。
少年看他不动作，又给了个条。
【不信可以看她身上，是否有尸斑、我说完就走，不坐你们的车】
他是知道自己不被接受的。
呈歌便发动了车，并对楼天宝说：“我们要走了。外头那小子好像有事和你说。”
楼天宝睁开眼，她看着那少年绕到自己这边，于是小心摇下车窗，露出一条缝。
“你好。我懂一点通灵的术法，就是，有件事要和你说。”少年有些局促，“你先做个心理准备。”
楼天宝还未睡醒，但她一下警觉了起来：“什么事？你直接说。”
少年顿了两秒：“车后座的阿姨在两天之前就死了，她被鬼怪夺舍，才没有腐烂。”
楼天宝安静了一会儿。
她好像没听清楚这句话，神情飘忽了一会儿。
过了片刻，她出走的精神才勉强回到了躯体内。
“证据呢？”她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
“她这两天是不是都不说话？”少年道，“平时就吃饭睡觉，吃的也不多吧？这个就是证明。如果还不信，可以翻看一下她衣服下的皮肤，现在应该出现尸斑了。”
楼天宝立刻按亮了顶上的灯，想要下车去查看母亲的情况。
呈歌一把拉住了她：“别开门！现在太阳还没出来，你母亲要是被鬼附身的话，她现在就是在一个能困住鬼怪的阵法里，开了门它可能就跑了。”
此时楼天宝的脑子已经开始嗡嗡作响，她撑着最后一分清明，按呈歌和少年说的，将她衣服掀开。
林淑芬的肚子上，果然有几块青灰色的斑点。
这是尸斑。
因是秋冬季，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不少，尸斑出现后，他俩也没第一时间发现。
再加上鬼怪附体，尸体便呈现出了活死人的呆滞状，楼天宝就误以为妈妈又犯了晕车的毛病。
“怎么会这样？”楼天宝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是好好的嘛？能吃能睡，怎么就死了？她是什么时候被附体的？”
少年对她说：“不是这两天的事。她的身体□□控了，身体内的器官只是机械运动，血液也慢慢地不流动了，尸斑就出现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楼天宝整个人都没了气力。
呈歌与少年都没说话，两人在等楼天宝。
可是丧母之痛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接受的，楼天宝又不能出去看母亲的情况，痛苦地昏天地暗，没多久就昏了过去。
呈歌看少年还站在外面，就说：“你先走吧，她醒过来还得好一会儿时间。”
少年点点头，他不知道怎么照顾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女生，就和呈歌简单交代了两句，坐上摩托走了。
呈歌则一直坐在车里，等楼天宝醒。
早上八点，楼天宝猛地张开了眼，外头一片大亮，楼天宝怔怔地盯着太阳看了一会儿。
“别看太阳，对眼睛不好。”呈歌从车外走来，他刚去洗了个手。
楼天宝想起了什么，开门下车去看车后座的母亲。
林淑芬双目紧闭，安静地躺着。
楼天宝用力推她，叫她起床，还想把她带出车子，可林淑芬依然一动不动。
“她不是昨天还能吃饭么？”
楼天宝的心快要碎了。
呈歌顿了顿，才说：“因为鬼怪还附在她的身体上。它想骗我们带它进城，现在我们知道真相了，它就不骗了。”
楼天宝看着母亲的面庞，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脸。
“好歹骗到最后啊。”她说。
这天下午，他们再次上路了。
鬼怪不再操纵林淑芬的身体，过不了多久身体就会腐败。他们要尽快赶到蒲庵。
后来的一路，两人没再说过话。
呈歌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之前的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那一天晚上，明明前一小时他还在和父母吃羊蝎子，一小时之后，父母便死在了水泥罐车的追尾碰撞中。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明白了，要是没有承受过同样的痛苦，就千万别劝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