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好好想想工作的事情,思绪却总是被不经意地跑偏。
动心了吗?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飘荡,看起来只有短短四个字,却比工作上接触的任何一个问题都要来得棘手。
心动是什么感觉,她没体会过。若是有,也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答案,其实很明显。
是她不知道怎么说,还是根本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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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晕落了半边屋子,长时间的站立导致双腿有些僵硬。简清动了下膝盖,正准备往里走,耳尖地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一愣,不假思索地推开门。
这段时间,虽然住着对门,但硬是一次都没和纪梵碰上过,巧合到她差点怀疑他是故意的。
时隔将近一周,看到对面那个高挑的背影,简清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步伐清脆,行至他的身边,扬起小脸,和气一笑:
“纪检,下班了啊?”
纪梵睨了她一眼,很轻地“嗯”了声,也不管她站在那抬手就开始输密码。
一连串的数字输入,密码锁解锁。他稍稍拉开门,一偏头就见女生还杵在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纪梵难得没耐心和她周旋,一语点破:
“想问翟迎的事?”
简清的眼睛突的亮了亮,雀跃不已:“可以吗?”
男人没着急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门打开,温声道:“先进来吧。”
得到首肯,简清也不磨蹭。跟在他的身后进了2201,还随手带上了门。
一进门,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纪梵没答,只随口问了句:“晚饭吃了吗?”
简清跟着他走至厨房,没进去,干脆趴在大理石台面的一侧,拍了拍台面,质问: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纪梵眉眼未抬,倒了杯水给她平移推了过来,才不疾不徐道:“检方拿到了新的证据。”
“什么证据?”
“24号那晚参与聚餐的新生当中,有人在厕所听到了于灏然和韩旭阳的对话,录了音。”
男人的嗓音极其平静,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复述卷宗上的字眼,稳妥又淡然:
“录音中,于灏然亲口承认自己在翟迎的酒中下了mí • yào,并且确保她喝了下去。至于后续计划,也从两人的交谈中暴露得详细皆知。”
说到这,他停顿一秒,言简意赅:
“这很致命。”
简清的指尖触到手中的温热,皱了下眉:“录音?那他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纪梵瞥了眼她手中一滴未减的温水,不慌不忙地继续道:“这种聚餐大家都是敬而远之,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个意外。那个男生大概是怕日后东窗事发会遭到威胁,所以提前做了打算。”
“但这次翟迎跳楼的事情闹得有些大,学校压不住。参加那晚聚餐的人都被警察查了个遍,录音就是这个时候供出来的。”
简清听得很认真,虽然没有直面经手那些证据资料。但不知怎的,有些话从纪梵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底气。
她瞄了眼纪梵,问得小心翼翼:“那你是不是,可以赢?”
好似听到了什么荒唐的话,纪梵眉梢微扬,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简清,你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没必要吗?”
“……”
简清努了下嘴,也不知道是该拍案叫绝还是熟视无睹,话锋一转:“庭审是什么时候?”
“下周五。”
纪梵回答得很快,想起今天虞逢提醒他的事情,又转而道:“你可以提前通知一下翟迎的父母。”
“这案子结案前后,媒体一定会抓着当事人不放,借机炒作。对他们的日常生活造成影响不说,也会加重翟迎的心理负担。”
简清想了想,恍然大悟:“你说得有点道理,我还没考虑到这一点。”
温水在她手中有些凉了,她也没想着喝,直接就地研究起来:“可我之前了解过他们家的情况,只有那一套房子,没有别的住处。这案子算上民诉,少说也得个把个月的时间,上哪找隐秘性好一点的地方?”
纪梵见她想得入神,也不插话,只是屈指在台面上有节奏地敲了敲,提醒:
“把水喝了。”
简清皱眉:“我在等它凉。”
纪梵不退步,勒令:“现在喝。”
争辩未果,简清乖乖地捧起杯子,喝之前还颇为大胆地控诉:“纪检,你现在的行为有点专/制/独/裁,需要遏止。”
不料,他答得很快,从容自若:
“放心,就对你专/制/独/裁。”
简清没说话,看着男人几步绕过她,打开了电视机,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方才说出那般暧昧话语的不是他。
思及此,她猛地灌了一大口,动作利落地搁下玻璃杯:“我喝完了,您忙,这就走。”
纪梵正随手扯了下领带,边走边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听到她的声音,他突的停下步伐,侧身回眸。目光先是掠过女生身后的空杯子,再落至她的身上。
视线无意识下移,触及她纤细的小臂,没看清上边的伤口,又再度上摆,嗓音泛着清冷:
“过来。”
简清没动,抬眸无声地望着他。
宽敞的客厅内,傍晚的光线透过本就朝阳的角度肆无忌惮地洒了进来。逆光而立的男人,身形清瘦颀长,精致的五官在光线的衬托下愈发立体。
简清眯了眯眼睛,明暗过于强烈,看不大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依稀辨清再次蠕动的双唇。
“过来。”
静默一瞬。
纪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不动,失了耐心,蓦地朝她伸长手臂,掂了掂手中已然垂下的深色领带。
简清:?
瞧见她眼底不解的神色,男人扯出一抹笑,耐人寻味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过。
简清确认自己没理解错他的意思,有些迟疑地伸手,牵起了领带的另一端。
柔软的布料还未在她手中捂热,对面突然用力扯了下,简清始料未及,整个人都顺势被拽了过去。
距离陡然拉近,惯性让她的鼻尖蹭到男人微敞的衣襟,呼吸间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你有病?”
好不容易稳住重心,简清下意识骂了句。甫一抬头,恰巧对上男人低垂的眉眼。
纪梵不知什么时候低下了头,几乎与她视线相平,闻言倒是漫不经心地掀起眼帘。褐色瞳仁里的笑意很淡,覆盖在热意之下,直白不加收敛。
简清被看得心跳漏了一拍,着急忙慌地移开视线,连右手被他牵起都没注意到。
纪梵将她极力掩饰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愉悦转瞬即逝,复而皱眉,专注地看了会她手臂上的伤痕,嗓音低哑:
“说说你的伤。”
女生凝眸:“昨天刚拆线,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见状,男人只是无声点了下头,以示了解。他柔软的指腹在伤痕的周围轻轻圈划,不敢朝里一寸,生怕触碰那泛红的肌肤,引起细微的疼痛。
简清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嘀咕:
“一道疤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