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俨接过资料,不动声『色』的翻看了几页,随即就听到陈础描述“内情”。
“其实陈凌生前一直都是我们狱侦科发展的特情线人,方紫莹也是。陆队以前在禁毒待过,特情的要求你应该不陌生。她们之间是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以‘特情’的身份协助我们内线侦查的案件也不一样。”
陈凌和方紫莹都是狱侦科的特情?
陆俨一顿,这一点倒是出乎意料。
像是服刑犯或是劳教人员,他们这种身份本身就具备很强的掩护『性』,也比较容易控制,和其它服刑犯接触频繁的时候,不容易被怀疑,往往就会成为特情线人的首选。
尤其是陈凌一直有胃溃疡,需要定期找狱医拿『药』,有时候还会保外就医,她就可以利用这些机会向狱侦科汇报情况。
当然,发展特情必须是专人领导、单线联系,特情之间也不可能知道彼此的身份。而狱侦科发展特情线人,也有几个标准,比如囚犯有立功的愿望,希望减刑提前释放。
陈础:“我们之所以发展陈凌为特情线人,主要是因为她和海米那这条线关系密切,她后来也向我们坦白,说一直都在跟李冬云拿『药』,是因为晚上离不开这种『药』。听陈凌说,李冬云的『药』,都是从一个叫刘晓『露』的囚犯那里得到的,刘晓『露』会定期给李冬云散货。但是刘晓『露』的又是从哪里来的,我们还在调查。现在除了李冬云和刘晓『露』,其实我们还锁定了几个人,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赵枫。”
陆俨皱了下眉,问:“您说的赵枫,就是陈凌隔壁床那个赵枫?”
许臻也流『露』出惊讶。
先前他们只是猜测赵枫很擅长演戏,私下里一定有要刻意掩饰的犯罪行为,只是想不到竟然也和海米那扯上关系。
陆俨:“几人都住在七号房,但现在搜出海米那的只有李冬云,如果赵枫也在这条线上,她倒是很聪明。”
最主要的是,赵枫把海米那藏在哪儿了?
陈础拿出一张借书卡,递给陆俨:“不仅聪明,还有一点反侦查的能力。”
陆俨接过扫了一眼,转而递给许臻。
借书卡上差不多有七成是法律和哲学书籍,还有三成是小说。
陈础:“就方紫莹说,赵枫每次从图书室借回来的书,像是法律和哲学类都是她自己在看,这些小说基本上都会借给陈凌和其它宿舍的服刑犯人。”
许臻:“这么看……赵枫和陈凌的关系还算不错。”
陆俨垂眸沉思几秒,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止。如果我是赵枫,有些话我想和别人说,但是又不希望有其他人听见,我就可以以借书的方式传达消息。”
陈础叹道:“其实陈凌开始的表现还不错,在调查李冬云之前,陈凌就立过一次功,我们也给她减过刑,应该是下个月就刑满释放。这也是为了她的病情考虑,希望她能早点出去,得到更好的治疗。在这期间,她外面的朋友还找医生开过治疗胃溃疡的『药』,按照规定这些『药』是不能进来的,但我们特别给她通融了,目的就是希望陈凌出狱之前,能再接触一下李冬云这条线。”
这件事原本进展很顺利,但自从半年前陈凌保外就医查出胃癌,从那以后就比较消极。
原本通过这条线,狱侦科已经开始怀疑赵枫了,但陈凌却不再配合工作,调查就因此停滞。
自这以后,狱侦科又开始考虑发展其他特情线人。
结果就在内部讨论的期间,方紫莹借一次家属探监的机会,先一步跟管教民警通风报信。
管教民警将消息转达给狱侦科,狱侦科和方紫莹接触之后,很快就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些宝贵线索,决定发展方紫莹为七号房第二个特情线人。
而方紫莹告发的内容,就是跟陈凌、赵枫有关的。
方紫莹不仅亲眼看见,陈凌跟李冬云拿『药』,两人还小声讨价还价了几句。
这之后,方紫莹还见到赵枫将借来的小说,转交给陈凌看,可陈凌只是翻看了几眼就放到一边,好像也不是很热衷。
直到有一次,方紫莹提前回七号房,随手翻了一下赵枫借的小说,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还写了一句:“听说小杨死的特别惨,死前还受了不少罪,太可怜了。”
但方紫莹没有将纸条拿走,因为陈凌和赵枫也很快回到宿舍,方紫莹担心被怀疑,而且在那个时候,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也不值得方紫莹冒险。
听到这里,陆俨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础说:“小杨是住在十三号房的囚犯,和陈凌一样都有癌症,也是在服刑期满之前查出来的。两个月前她选择在洗手间里自缢,但是因为我们发现及时,不到十分钟就把人救下来了。但是很可惜,就算是送医继续抢救,小杨也只是多支撑五天。经过死因调查,是因为她在自缢以后,脑细胞严重缺氧,导致深度昏『迷』,加上抵抗力降低,最终死于继发『性』肺炎。”
自这件事之后,女囚们就经常聊起此事,但大家也说不出具体的一二三,只知道小杨在病房里熬了五天才死。而在这些讨论中,难免就会脑补小杨死前又受了多少折磨,有多痛苦。
听到这里,陆俨已经大概将这部分故事的脉络串联起来:“同样都是病人,经常受到病痛的折磨,陈凌一定非常能了解小杨求死的心态,对这件事也会额外关注,而赵枫一定是看出了这一点。”
陈础:“据方紫莹说,有一次她们几个在宿舍里聊起这事,赵枫还说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有人自缢被救下来,熬了十六天才死,在死前还经历了肺水肿,心肌损害,肾功能衰竭。”
陆俨眯了眯眼,冷笑道:“看来赵枫不仅具备反侦查的能力,还非常懂得『操』控人心。”
陈凌和小杨既能感同身受,有强烈的『自杀』意愿,自然不希望在经历病痛的折磨之后,还要再遭受其他波折,连死都不能死个痛快。
陈础:“后来,方紫莹就经常听到赵枫和陈凌聊起这些,但是那时候,方紫莹还不知道陈凌想『自杀』,所以也没往心里去。而且就算有实据,我们也很难对赵枫这种教唆『自杀』的行为进行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