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云容有这样的心思这般唤他,霍仪必定魂销骨酥,恨不得立刻退位让人只和美人夜夜缠绵,但他也知道,云容不会。
“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太不把孤当回事了,孤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这个人只让他觉得恶心,他凭什么能长得像云容,配吗?
“你好大的胆子。”
接着霍仪直接把人的手臂一折,白姀惊声痛叫一声,一条手臂断了似的无力地垂着,然后就这样被霍仪嫌恶地推到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宫女赶紧进来掌灯,都低着头不敢乱看,但难免目光还是扫到地上狼狈的人。
虽然乱发盖了小半张漂亮的脸,面色也是惨白惨白的,但谁都认得那张脸。
这不是殿下吗?怎么……宫人心中巨震却是不敢多看的,未几便匆匆离去,只想着红颜未老恩先断。
“季将军!”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季子白早闻里面动静,如今听得霍仪这一声,很快便到了殿内,目光也在第一时间扫到了那个伏在地上痛苦喘息的人。
但他毕竟目力与旁人不同,扫过之后神色分毫不变,好像将一切看透,所以并不为此震惊,用平静肃冷的声音问:“王上有何吩咐?”
“去把人给孤找回来。”说话间视线再次落地地上那人身上,沉而缓的声音明显压着怒气。
他没说是谁,但是季子白已经明白了,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便转身走了。
夜虽还未深,但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月被云遮去只透出些许单薄的月华,如帷幕笼烛灯,光都是暗的。
守在瑶台宫里的御林军本来就多,季子白带人分头去找,一时间甲胄铁剑相碰声铮铮,远远就能听到。
云容也听到了。
等了一会,那些声音近了,他缓缓呼了一口气,像是已经知道了某些答案,但是又觉得不该这样,所以还是有些不甘地原地挣扎。
云容抱着双膝坐在湖边的巨石上,身边是一丛半是掩映的花木,藏着初冬的冷硬。
不远处过来的整齐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云容微微抬眼,便见水中倒映一轮明月破云而出,粼粼水波里浮起微寒的月色,而更冷的,是那张倒影在水中的脸。
季子白的脸上永远只有一个表情,就是这样的,如冰如霜如冷刃铁剑,他看人的眼神像是铁般冷硬。
他站在拱桥上,身后带着一群黑压压的人,但只有他的面容是清晰的,一手把着腰间的剑,淋着一身月光站得挺直如雕塑,也给人一种冷硬的感觉。
两人隔着水中倒影遥遥相望,云容默默地收回视线,平静地看着手指上套着的那枚玉指环,缓缓用另一只手转动,借着月光去看上面的雕纹。
远远看去,云容长发披散着铺到了身下的巨石上,蜿蜒着接入夜色和花丛的暗影里,身形单薄而纤细,显得十分易折。
他的身上只有一件雪白的单衣,也像是月光凝成的,轻盈高贵散着银辉,衣摆顺着石沿垂下,浸到了清凌又沉暗的湖水中去,于是星河月华沿此铺开湖面,潋滟生光。
他低首拨弄指上玉环时神态冷淡,身上有几分如不胜高寒的仙气,明明他在低处,却给人以仰望高台神明之感。
瑶台,确应是他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