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爷爷挤出最慈祥的笑容,仿佛方才怒喝“小畜生还不跪下”的人是另一个人,笑着道:“问静啊,这张公子以后就是你的夫君了。”
一群衙役眼珠子都要掉了!
一群胡家的人亲切的看着张博,七嘴八舌的恭喜着:“能够嫁给张公子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你就是张家少奶奶了!”“你能成为张家少奶奶多亏了我们!”“你对我们再无礼,我们依然为了你好。”
胡问静认真的问张博:“给了多少聘礼?”
张博笑:“五十亩地,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礼物。”
胡问静摇头晃脑:“贱卖了,贱卖了,胡某就只值得这么点?简直是挥泪大甩卖啊!”
马车之内,张观慢慢的出来,任由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心中得意无比。蠢儿子以为被人骗了就要shā • rén报复,何必呢?至于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和胡霸天胡官老爷对抗吗?自古富不与官斗,张家怎么都斗不过官老爷的。而且张家为什么要和官老爷斗?
张观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他得知胡问静当官之后,第一时间就查了胡问静在固镇的所有消息,费了老大的劲才知道胡问静的本家在蒙城,然后就简单了。张观不屑的扫了一眼胡家的人,不过是买了些新衣服,许了成亲的时候用五十亩地做聘礼,这胡家的人就颠颠的答应把胡问静许配给张博了,还唯恐出了变故,急匆匆的与他一起赶到了关中的千阳县。哦,不能说单纯的是唯恐婚事出了变故,胡家有这么多人一起来了千阳县,还有两个心思,其一是有钱人做凯子供他们吃喝玩乐,他们为什么不占这个便宜?胡家的人这辈子都没有坐过马车,没有出过远门,能够不花一分钱,一路好酒好菜伺候着跑到关中,足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其二……
张观冷笑了,他亲耳听见那些胡家的人讨论着。
“老七那个丫头许给了张家没关系,张家给了这么多田地,不许给张家,我们哪来的田地?可是那丫头的官身绝对不能给张家。”
“对,那丫头的官身必须给我们胡家!那是我们胡家的东西,凭什么给张家?”
“那丫头可以是张家的人,官身必须是我们胡家的!”
“叫那丫头成亲前把官身给我们!”
“若是那丫头不肯,就让她跪三天三夜,若是还不肯,就往死里打,只要还有一口气可以嫁给张家就行。”
“一个贱丫头,敢不给?她老子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吭一声,她敢不给?”
“官身是我们胡家的事,只要我胡家的长辈说话了,官老爷也管不了。”
就这种愚蠢低贱的人,若不是为了胡问静,张观看他们一眼都嫌弃肮脏。
大雨继续下着,张博张观微笑着看着胡问静,张家娶了胡问静之后就是官家了,他们不会幼稚的以为胡问静想把官位让给谁就是谁的,但是他们既然终于与官有了关系,踏进了官场的阶级,怎么都比以前送礼都不知道该送给谁强。退一万步,张家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官场资源,蹦出十几个张家的官老爷,至少也可以有个姓张的当官的子孙啊。胡问静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儿子吧。
胡家的人得意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是官老爷了,可以嫁给更好的人家,他们知道啊,白痴才不知道胡问静如今地位高了,可以嫁的更好呢,可是胡问静嫁得更好,关他们什么事情?胡问静嫁给张家他们可以得到五十亩地,胡问静嫁得更好,他们能够得到什么?那比张家更好的人家说不定也愿意给胡家五十亩地,甚至更多?胡家的人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与村口的张三李四打交道,非常清楚一个原则,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与其考虑看不见的有可能愿意给更多好处的人,远不如看得见摸得着的,立马愿意给五十亩地的张家。
十七爷爷慈祥的看着胡问静,柔声的道:“你再怎么怪着爷爷,爷爷依然惦记着你,给你找了一个好人家。”
一群胡家的人热切的点头,媒妁之言,时辰八字等等手续已经全部完成,只要摆了喜酒,那五十亩地就到手了。
有人大声的叫着:“恭喜问静妹妹啊。”
有人欢喜的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有人嫌弃的看着一群衙役:“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点张灯结彩!”
有人叫嚷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摆喜酒吧!”早点摆喜酒送入洞房早点拿到五十亩地。不是五亩,是五十亩地啊!
有人扯着十七爷爷的衣袖,道:“十七爷爷,你说好了要给我五亩的!”若不是为了五亩地,白痴才围着是十七爷爷转。
有人大怒:“那是我亲侄女的聘礼,凭什么给你们家?七哥是我同胞大哥,她女儿的聘礼当然归我!”
一群胡姓族人开始了争吵,厮打。
胡问静眨眼,盯着张博,又看看张观:“以前不是很机灵的嘛,怎么会蠢到这种程度。”
张观笑了,走到了张博的身边并肩而立,认真的道:“胡问静,你爹娘死了,你出嫁就由长辈做主,你亲叔叔,你亲爷爷亲口答应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难道还能反悔?”这成亲的事情不论胡问静是不是满意,就是如此了。
张观盯着胡问静的眼睛,柔和的道:“问静啊,我儿其实还算英俊,以前确实性格恶劣,可是,你有手段,你能打,你可以自己管教啊,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管教出一个你满意的丈夫。不论是你打断了他的腿也好,不许他纳妾也好,我张家绝对不说一句话。我张家只求与你结亲,借你的地位努力走上仕途,若是不成,你的儿子就是我张家的孙子,我张家终究还是走上了仕途,不过晚了一代人而已,我张家等了几代人,还差再等一代人吗?你的名声不太好,愿意娶你的人已经少之又少,能够容忍你驯夫的只怕唯有我张家了,你嫁给了我儿,那是你我双赢,何乐而不为?”
胡问静认真的点头,看小问竹,小问竹机灵的轻轻的鼓掌。
“厉害!”胡问静真心道,“胡某没想到张家为了当官能够谋算到这个地步。”
张观笑着,也分不清是得意的笑,还是苦涩的笑。“为了当官谋算到这个地步很稀奇吗?一点都不稀奇,为了能够当官,把自己阉了送进宫当太监的、跪在地上叫比自己还小的太监亲爹的、把妻女送到官老爷的床上、祖孙几代人给官老爷当狗的……各种各样的狠人多得是,娶个官老爷进而跻身官员家的谋算相比之下平平无奇,张家能够成功只是因为张家一直盯着问静,下手最快而已。”
胡问静笑了,转头看一群衙役:“把这些人统统送去矿区挖矿。”
几十个衙役和士卒涌出衙门,将张观张博父子以及马车上的胡家族人尽数围住。
胡家的人厉声呵斥:“胡问静,你疯了!”十七爷爷更是大怒,不顾大雨,跳下马车冲向胡问静:“小畜生,你敢忤逆不孝!看我不打死了你!”
几个衙役士卒去阻拦,胡问静道:“让他过来。”
那十七爷爷愤怒的冲过去,扬起手掌就打向胡问静的脸。
胡问静一脚踢在他的脸上,将他踢得飞了出去,半空中更有几枚牙齿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