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一怔,有道理啊,那就放心了,飞快的道:“你不该来的,今天是一个针对你的陷阱。”
胡问静大笑:“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贾南风脸都黑了,这么大声干什么?
胡问静大摇大摆的转头看四周,很多闻声转头看胡问静的人立刻转回了头,就这匆匆一瞥,好些人注意到了贾南风脸色发黑,心中雪亮。胡问静真是太没品了,竟然跑去嘲讽贾充和贾南风了。有人低声骂着:“背主之贼!”有心拿这点攻击胡问静的节操,可惜这“背主”二字有些打司马家的脸,只怕一个字都提不得。
贾南风定了定神,问道:“谧儿怎么样?贾午呢?还有,我爹怎么还不回洛阳?”
远处,一群宾客看着胡问静和贾南风鬼鬼祟祟的聊天,好些人心中期盼着,扯头发,抓脸,吐口水!
有人却转头看司马亮,胡问静与贾南风公开会面不算什么的,司马家几十个王侯为了皇位眼睛都红了,还不是在公开场合之中互相客客气气的,但是司马亮就在这里,胡问静却跑去与贾南风撕逼,压根没和司马亮打招呼,实在是不讲规矩啊。
有人对司马亮道:“汝南王对胡问静过于放任了。”当人马仔的就要时刻围着老大转,这点都不懂怎么做马仔的。
司马亮笑而不语,心中更是怒到了极点,胡问静这是用当众打他的脸表示心中的愤怒吗?不杀胡问静誓不为人!
司马腾见胡问静到了,完全不理其他宾客有没有到,直接开始伟大的计划。他咳嗽一声,站了出来,朗声道:“今日春光明媚,诸位才子佳人都在,不如我等举行一个诗会,以诗会友。”
东海王府邸内上千个宾客呆呆的看着司马腾,老子跑到你这里赴宴就是为了以诗会友,你搞毛啊?
有人反应极快,大声的叫好:“好!如此晴朗之日,若不写诗,岂不是辜负了大好时光?”一大群人终于反应过来,用力的点头支持,终于明白司马腾的赶走胡问静的办法是什么了,那就是用诗词歌赋打脸啊。
胡问静懂个P的诗词歌赋,若是在上千人的宴会之中写不出一个字,或者写出一首垃圾打油诗,然后被上千人大肆的批评,鄙夷,嘲笑,讽刺,胡问静只要还是个人就必须羞愧难当,掩面哭泣而走,从此不敢跨进京城半步。
“写诗!写诗!”一群年轻人大声的叫着,看胡问静的眼神充满了挑衅,能够当众打四品官的脸的机会可不多,今日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了。
刘希岭看着周围兴奋的贵公子和贵女们,笑了:“看,我就知道是写诗词歌赋。”他进了东海王府之后就发觉了,东海王府邸中所有宾客都被安排到了花园之中,这实在是不符合“宴会”的规矩,官员和王侯应该在大厅中闲聊风月才对,只有诗会等等场合之下才会让宾客都在花园之中。如此一想,刘希岭立刻发现对付胡问静真的是简单无比,只要拿出豪门大阀之中最普通的诗会就能把胡问静的脸打得砰砰响,绝对可以秒杀只会砍砍杀杀写小黄文的胡问静。
他负手而立,冷笑着看着胡问静,有本事在诗会上继续写小黄文,哦,淫诗啊,量你也写不出来。
司马腾冷冷的看着胡问静,然后转头看四周的王侯们,我说秒杀了胡问静就是秒杀了胡问静,只是你们笨没有想到而已。他不屑的扯动着嘴角,自从倒了大霉被降爵之后,他苦心阅读兵法,深深的记住了一句话,那就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这句烂大街的言语谁都知道?
司马腾心中冷笑着,知道和读懂是两回事,以为天时地利人和就是下雨下雪或者占据一个险要的地理位置拉着一群忠心度爆表的手下与敌人开打?哪有这么简单!
司马腾望着远处依然与贾南风聊天的胡问静,天时地利人和讲得是要在有利的情况之下与敌人开战。所以……
司马腾嘴角露出了微笑,诗会就是绝对有利的环境。胡问静绝对不可能会写诗!只要看那《二十四友艳行记》的目录就知道了,胡问静哪怕会一点点诗词也不会写成这种烂目录了。
好些司马家的王侯和官员们同样理解了司马腾的用意,不就是用诗会暴露胡问静是个文盲,然后抓住文盲属性玩命的打击吗?这里上千人一齐集火在胡问静的文盲属性上,怎么都能把胡问静打得颜面无存了。
司马干微笑着,举杯一饮而尽,胡问静有可能会写诗的,哪个识字的人不会写几句歪诗?也有可能胡问静猜到了今日的局面,早就找枪手写了上佳的诗词,可是没关系,这里有上千人想要借着诗词打脸胡问静,胡问静除非写出了绝世佳作,还找不出一丝的抄袭的破绽,不然一定会被所有人贬低的体无完肤。
司马越微微皱眉,胡问静多半不会在乎被人贬低成文盲的,区区文盲怎么可能让胡问静感到羞愧?他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司马腾,这种垃圾手段应该早点告诉他,偏偏还要故作神秘,什么都不肯说,他现在怎么补救?
司马越看着周围的人,忽然有了办法。胡问静不要脸,可是大家可以逼她要脸啊。朝廷衮衮诸公都在这里,只要众人言词一致,还怕胡问静敢不要脸?
花园之中,一群仆役开始安排案几和笔墨。贾南风担忧了,这回胡问静要出丑了。胡问静一怔:“为什么我要出丑了?”贾南风瞬间懂了,胡问静早有准备,安排枪手写了几百首诗词,待会袖子一翻就有一首绝妙好诗可以拿出来抄袭。她尴尬的看着胡问静,这没用!诗词很是考验人生经历和文字功底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写诗人的特点,胡问静若是敢抄袭分分钟就被打脸。
胡问静笑了:“以为我不会写诗?开玩笑,胡某写绝世好诗肯定写不出来,一天写个几百首诗词就像吃饭一样容易。”
这几句话无关机密,胡问静说话的声音就没有刻意压低,立刻被几个故意靠近她们的听见了。
一个年轻贵公子大声的道:“胡刺史说她一天写几百首诗词就像吃饭一样的容易。”四周的人哄闹着,胡问静真是不知道怎么死啊。
胡问静转头看四周:“是啊,胡某就是这么说的,等会就写给你们看。”扭头看那宣扬她言语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挑衅的看着胡问静:“这是你亲口说的,你自己也承认了,我可没有瞎说一个字。”摊手,得意的笑,你自作孽不可活,怪谁?
附近的贵公子贵女们笑着,就是,是胡问静亲口说的,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何错之有?
胡问静点头:“来人,把他的牙齿全部打掉了。”金渺立刻带着十来个人一把扯住了那贵公子,那贵公子大惊:“你们想要干什么?”胡问静的手下根本不理睬,只是一拳一拳的打他的嘴,片刻之间就那贵公子的脸上鲜血四溅,好几颗牙齿掉了下来。
周围的人呆呆的看着,有人愤怒的道:“住手!你怎么可以打人!”“他犯了什么错?你怎么可以打人!”
胡问静抬头看天:“胡某是荆州刺史,他算老几,敢偷听胡某的言语,敢挑动他人针对胡某?胡某今日治他一个不敬朝廷命官,谁有意见?胡某没有杀了他,已经是胡某不想玷(污)了这花园中的明媚阳光。”
一群贵公子贵女震惊的看着胡问静,完全不敢相信胡问静竟然这么嚣张跋扈不讲道理。远处,却有一群同样年轻的贵公子和贵女同情的看着。
有人道:“那些人就算没有亲眼看到胡问静打任恺父子,也该听说过啊,怎么没有脑子呢?”他们见到胡问静进来就躲得远远的,绝对不靠近胡问静身边十丈。
有人摇头叹息:“一代新人换旧人,江山代有白痴出。”有人敢挑衅胡问静很奇怪吗?每年都有新贵崛起,每年都有无数门阀贵公子贵女到了可以参与宴会的年龄,每年都有人记性不好,每年都有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群司马家的王侯和官员注意到了胡问静又打人了,盯着司马腾,要不要插手?司马腾坚决的假装没有看见胡问静打人,谁知道胡问静是不是发现诗会对她极其不利,所以故意制造事端,扯开话题呢?坚决不要给胡问静脱身的机会。再说了,一个后生小子敢当众拿言语挤兑挑衅荆州刺史,被打死了都是活该。
花园之中,一群王侯和官员聚集在一起讨论诗词的主题以及谁做评委,一个贵公子被打得满脸是血,已经晕了过去,可依然在被狠狠地打嘴,胡问静淡淡的与贾南风说着话,一群老油条贵公子贵女幸灾乐祸的笑着。
一群记性不好或者不通事务的年轻贵公子贵女惊恐的看着周围的平静如水,终于知道了一件事,别以为家中有人哄着就忒么的把自己太当回事,放在朝廷大佬面前只是一块烂肉而已。
有司马家的王侯在人群中看到了陆机潘岳等人,建议道:“不如让二十四友评定。”二十四友都是文坛才子,各有华丽篇章,绝对够资格评论他人的诗词,而且二十四友与胡问静的过节不是一般的深,不抓住时机好好的修理胡问静都说不过去。
有人冷冷的看着二十四友,二十四友以前是抱着贾充的大腿的,与胡问静的纠纷属于内讧性质,如今贾充完蛋了,胡问静背叛了,物是人非,二十四友是继续抱着贾充和司马炎快要完蛋的大腿不放,还是跟着胡问静去抱司马亮的大腿?是敌是友,何去何从,二十四友必须当众给个交代。
陆机听着众人推荐他做评委,完全没有想过深刻的理由,只是惭愧的摇头:“王大哥在这里,哪里轮到我做评委?这个评委非王大哥不可。”
周围的人知道陆机嘴中的王大哥是谁,大惊:“什么?王敞在这里?为何不见?”四处的寻找,怎么都没有看到王敞。
陆机笑道:“王大哥不就在这里吗?”在人群中穿梭几步,从一张案几下揪出了王敞,笑道:“王大哥又喝醉了?”
王敞瞪陆机,王某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要把王某揪出来?
陆机完全看不懂王敞的眼神,笑道:“王大哥才高八斗,胸怀天下,评判诗词自然是最佳人选。”
周围无数人真心点赞:“有王兄在此,那是妙极了。”“若是王兄下场,我等还哪里敢献丑?王兄当坐在主席上。”“今日能得大缙第一才子指点,真是三生有幸。”
王敞脸色都黑了,坚决拒绝:“王某才疏学浅,何德何能可以评判诸位大才的诗词?王某其实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还扯?快放手!”
胡问静远远的望着,惊讶极了,没想到她就去了一趟荆州,大名鼎鼎的废二代王敞竟然是大缙第一才子了?看陆机潘岳以及周围的人的表情,完全不是讽刺啊。
花园中有数人大声的欢呼道:“大缙第一才子不当评委,谁敢当评委?”有人开始大声的背诵诗词:“……予观夫武威胜状,在祁连山。衔远山,吞大河,浩浩汤汤……”
胡问静目瞪口呆,不是吧?怎么这么熟?
贾南风眼睛放光,低声道:“王敞深藏不露,其实惊才绝艳。”
花园中无数人应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胡问静悲愤了:“这年头盗版也有盗版?”当日王敞鄙夷她一定是盗版,她心虚没敢大肆宣传,没想到王敞反而拿去占为己有了,王八蛋啊!
贾南风没空理她,情不自禁的跟着无数人一齐背诵王敞的绝世佳作:“……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四周欢呼声起,王敞王大才子的绝世之作不论读多少遍都觉得有新的感悟啊。
花园中一群女孩子尖声叫喊:“王敞!王敞!王敞!”更有女孩子努力的将瓜果扔向王敞。
一群贵公子又是佩服又是羡慕妒忌恨的看着王敞,却无奈极了,有这片绝世之文在,谁能超越了王敞?
胡问静怒目捋袖子,今天非要打死了王敞不可!
陆机和一群人努力的拉扯王敞:“王大哥快来这里坐下。”“王兄莫要谦让。”
王敞绝望的透过人缝,与胡问静四目相对,两人隔空相望,眼神一经接触,纵然这里美女如云,帅哥如海,纵然隔着数千人,纵然这里欢声笑语莺歌燕舞,纵然白云飘飘阳光普照,两人唯有深情的无声的凝视,没有情意绵绵,没有诗情画意,唯有杀气和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惨不忍睹。
王敞又是恐惧又是羞愧更多的是委屈和愤怒,极力的挣扎,对着胡问静大叫:“我是冤枉的!相信我!我是冤枉的!”
花园中无数人欢笑着,王大才子最喜欢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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