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渐渐阴暗。
夏侯骏骑在马上,感受着马背的颠簸,如在梦中。
“对,这么黑,一定是梦。”他咧嘴笑了,若不是梦,为什么身边有数万人逃命,他却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四周静悄悄地,他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这不是梦还能是什么?
夏侯骏灿烂地笑了,是噩梦啊,那就无所谓了,他一定会醒来的,只要醒来之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四周惨烈的叫声,沉重的脚步声,沉闷的号角声,以及耳边的风声,一股脑地涌入了夏侯骏的耳朵,他凄厉地惨叫,不是梦,为什么不是梦?
夏侯骏拼命地催动战马,就在中军后十几里处,应该有数万后军在,只要在胡问静追上他之情与后军汇合他就得救了。
夏侯骏不敢回头,回头的刹那被追兵砍下脑袋地故事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闪过,他的脖子咯吱作响,竟然自动地向后方转去。
“不!”夏侯骏凄厉地惨叫,用尽全力对抗着脖子的转动,他绝对不会转头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夏侯骏终于看到了前方有无数的士卒,并州的军旗在寒风中摇摆着。他大喜,疯狂地叫着:“救我!救我!”
卫瓘轻轻地摇头,胡问静真是菜鸟,竟然没能杀了夏侯骏。他无奈地道:“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一群将领急急忙忙的将吓坏了的夏侯骏扶下了马,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夏侯骏终于恢复了镇定。他看着四周的将领,感觉到了隐藏在恭敬背后的鄙夷,但他此刻没有心情与那些将领算账,看到数万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卒,夏侯骏的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燃烧,他厉声喝道:“全军准备与胡问静决一死战!”
在这并州的地盘上就是他夏侯骏最大,胡问静就算是过江龙也要老实的跪下!
夏侯骏推开搀扶他的士卒,看着来路,隐约可以看到远处有无数的人影再向这里靠近,他知道那是并州溃兵,这更让他愤怒,他厉声下令道:“前进!杀了胡问静!”他还有数万大军,他一定可以杀了胡问静的。
夏侯骏大声地催促着:“前进!前进!”不早一点杀了胡问静,他的心就不能平静。
鼓号声中,数万大军缓缓地拔营向前。
远处地并州溃兵见到了后军,大声地叫嚷:“救我!我们是自己人!”有溃兵终于松了口气:“有救了,有救了。”只要看到那数万大军威武的站着,心中就安定了无比。那溃兵想着凶残的洛阳士卒,情不自禁地转头,却看见身后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洛阳中央军士卒的身影,他凄厉地喊叫:“缙人杀过来了!”身体之中不知道哪里冒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拼命地向前跑。
其余胡人士卒回头,同样凄厉地喊叫,用尽全身力气往前奔跑。
夏侯骏看着无数胡人士卒溃兵向己方奔逃,羞愧愤怒之余,猛然脸色大变:“不好!”
他厉声地大叫:“让那些溃兵避开本阵!决不能冲垮了本阵!”
一群并州将领悲哀地看着夏侯骏,一动不动。
夏侯骏大怒,身为将领不知道被溃兵冲撞本阵,造成本阵也崩溃的惨烈后果吗?废物!
一群将领依然悲哀地看着夏侯骏,有人无奈地道:“将军,你倒是自己看啊!”
夏侯骏一怔,转头看身边的士卒,却见一个个胡人士卒用力地对着那些败军招手呼喊:“快点!快跑!快过来!”“不用怕,我们在这里!”“黑水部落的加油!”“白土部落的往这里跑!”
夏侯骏看着那些对溃兵散发着兄弟般友情的士卒,听着深情的呼唤,只觉一股鲜血在咽喉打转,难道这数万大军也要在溃兵的冲击下完蛋?他绝望地叫道:“天亡我也!”
溃兵很快冲入了后军正中,原本就没有阵型的后军更加的混乱,不时有后军士卒不得不向后跟着跑动,带动更多的后军士卒向后跑。
洛阳中央军将领大喜,厉声叫道:“杀!”
千五洛阳中央军士卒杀入了崩溃的后军阵中,疯狂屠戮慌乱的并州后军士卒。
夏侯骏浑身发抖,他不该没有训练胡人士卒就带他们上战场的,他至少该教会胡人士卒不要冲击自己人的阵营。夏侯骏喃喃地道:“完了,完了。”他拼命地找自己的战马,却怎么也找不到,又想不起问人或者随便找一匹马,只是四处乱找。
洛阳中央军士卒一路砍杀,忽然眼前拥挤乱跑的胡人士卒向两边疯狂地散开,露出一支排列整齐,向前挺着锋利的长矛的军队。
洛阳中央军将领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历,瞳孔微微收缩,道:“中央军!”他立刻想起来了,这应该是出走并州投靠卫瓘的一部中央军。
那洛阳中央军将领来不及考虑为什么眼前的卫瓘部中央军只有千余人,只是厉声下令:“列阵,准备战斗!”洛阳中央军士卒的长矛立刻举了起来,拼命的靠近,组成枪阵。
前方的卫瓘部中央军士卒厉声叫道:“必胜!必胜!必胜!”一齐冲锋,顿时与洛阳中央军撞击在一起,双方的长矛玩命的互相乱刺,顷刻间血肉横飞。
并州军中,战鼓声响起,四处有人大声的叫着:“不要怕,我们赢了!”“看啊,我们要赢了!”
慌乱地逃跑的并州胡人士卒转头,见两支中央军士卒激烈地厮杀着,不分胜负,立刻胆气壮了。
有并州胡人士卒厉声叫道:“杀缙人!”
无数并州胡人士卒厉声回应:“杀缙人!”
在这莫名其妙、充满了敌我不分和地域排斥的口号声中,数万并州胡人士卒向洛阳中央军士卒冲了过去。
夏侯骏看着无数并州胡人士卒向前冲锋,茫然回头,许久终于看清是卫瓘的一千中央军士卒力挽狂澜,挡住了洛阳士卒的冲锋,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欣喜,无论如何这次赢了。
夏侯骏厉声大叫:“来人,本将军要亲自为士卒擂鼓助威!”他挽起袖子抢过士卒的鼓棒,用力地敲着。
卫瓘冷冷地看着夏侯骏作秀,这种菜鸟也能在军中当将军,大缙朝不完蛋真是没天理。他暗暗地叹气,天下一统,军队唯一的作用就是镇压反叛,又需要什么名将勇将。
洛阳中央军受到了苦战,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不时有士卒倒下。
那洛阳中央军将领厉声地叫着:“坚持住!援兵就快到了!”但能不能坚持又不是喊口号就能做到的,在无数敌人前赴后继的冲杀之下,洛阳中央军士卒开始溃败,有士卒转身就逃。
那洛阳中央军将领奋力砍杀了几个逃跑的士卒,厉声道:“谁敢逃跑,杀无赦!”
但战线就是在无数敌人的冲击下不断的退缩,原本巨大的空心圆阵渐渐地越来越小,眼看就要彻底崩溃,那洛阳中央军将领的心中充满了后悔和绝望,悔不该因为洛阳农夫军表现太过出色而不等数千援军到齐就疯狂追杀溃兵。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大丈夫难免马革裹尸,只是今日肯定是没有马革裹尸了。
他奋力地大叫:“杀!”又砍杀了一个冲上来的并州士卒。
远处,骑兵即将冲锋的号角声呜咽的响起。
洛阳中央军将士大喜,好些人陡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原本岌岌可危的战线再次稳固。
那洛阳中央军将领大声地叫着:“坚持住,胡刺史的骑兵到了!”
夏侯骏听着熟悉的号角声,凝神望向远处,只见数百骑兵徒步牵着战马靠近,眼看只有数百丈了,而更远处,是千余洛阳毛竹长矛兵。
夏侯骏颤抖地道:“胡问静……”他想到了数万胡人士卒被骑兵击溃,难道又要重复了?不知不觉中,他的手停止了动作,鼓声沉寂,他抬头看天,天空更加阴沉了,一股风吹过,夏侯骏浑身颤抖,这就是阴风阵阵?
胡问静翻身上马,举起了左手。一个骑兵吹响了号角,所有骑兵翻身上马,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数万人的战团。
“向前!向前!”胡问静厉声道,带头纵马而出。
数百骑跟在胡问静的身后冲了出去,马蹄声震天的响亮,好些胡人士卒惊恐地看着骑兵,慢慢地开始退后。
卫瓘部中央军不得不停止了进攻,缓缓地后退,敌方的骑兵到了,必须小心提防骑兵冲击。死伤惨重的洛阳中央军立刻抓住机会撤退,竭力与洛阳农夫毛竹长矛兵汇合。
卫瓘笑了,每个人都有弱点,胡问静的弱点就是太狂妄了,以为天下人都是蠢货。
卫瓘同意天下人大部分都是蠢货,有人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感动了,掏出了所有的钱财资助别人,却不知道那被资助的人比他有钱多了,有人听着店铺掌柜妻儿遇难,终生不娶,以亡女的名字命名服装,努力要活得更好的感人至深的励志故事,掏钱买下对方的衣衫,几年后却发现对方腰缠万贯,新娶了娇妻,又生了子女。世上蠢人何其多也,骗子不够用了。
但是卫瓘认为天下聪明人也不少,那些能够编故事的骗子就不是聪明人,那些能够写出锦绣文章的人就不是聪明人,那些在宅斗宫斗中获胜的人就不是聪明人?胡问静认为天下人都是蠢货,过分的狂妄了。
卫瓘其实很认可胡问静的狂妄。大缙朝有谁比胡问静的经历更传奇了?若是卫瓘与胡问静易地而处,卫瓘只怕会更狂妄。年轻人狂妄又算得了什么呢,有的人真的是天纵奇才,狂妄了一辈子,有的人只是没遇到高手,没看清社会,很快就被社会吊打。有的人却因为狂妄而掉了脑袋,没能从年轻人成为中年人。
卫瓘看着胡问静率领骑兵冲入胡人士卒之中奋力砍杀,挡者披靡,甚至有些惋惜,又是一个少年英才就这么陨落了。然后,他淡淡地道:“可是,老夫追杀少年英才。”
胡问静带领骑兵一路冲杀,并州胡人士卒再次被击溃,她看着前方纷乱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夏侯骏的主将旗帜,毫不犹豫地冲杀了过去:“卫瓘,洗干净脖子等着胡某!”只要斩杀了卫瓘,这并州就算是平定了。
前方的数千胡人士卒忽然全部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胡问静一怔,搞毛啊。她瞬间醒悟,惨叫道:“陷阱?难道是长矛阵?还是陷马坑?”战马已经在冲刺,掉头或者还行,勒马绝对不可能,但既然是陷阱,肯定到处都是长矛兵和陷马坑。
姚青锋等一群骑兵同样惨叫,骑兵遇到了长矛阵分分钟嗝屁。
胡问静向前望去,那因为拦路的并州胡人士卒尽数蜷缩在地上而露出的夏侯骏的主将旗帜下,果然并没有夏侯骏或者卫瓘的身影,唯有一张白布从旗杆上垂落,鲜红的大字在风中晃动着:“胡问静毙命于此。”
胡问静莫名其妙:“长矛阵呢?陷马坑呢?”以为写个胡问静毙命于此她就真的会毙命于此了?神经病,有本事来个东风快递啊。
几十丈外,两侧混乱的胡人士卒同样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露出两支各数百人的弓箭手。
胡问静一怔:“弓箭手?”
姚青锋等骑兵一齐怔住,然后面色古怪:“弓箭手?”有救了,有救了!
夏侯骏和无数盯着胡问静的人一齐惊喜地大叫:“弓箭手!”
夏侯骏没空理会明明只有一千中央军士卒,此刻都在前线作战的卫瓘怎么又有了近千弓箭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射杀了胡问静。
夏侯骏用人生最大的声音吼道:“放箭!放箭啊你个shǎ • bī,老子叫你放箭,胡问静去死去死去死!”
卫瓘在远处看着胡问静的骑兵继续向前几次,轻轻地笑了,胡问静狂妄得以为所有人都是笨蛋,猜不到她的目的,结果就是被他轻易的射杀了。卫瓘看着胡问静身上的淡黄色古怪甲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甲胄,肯定不是铁甲,估计是一种皮甲吧,皮甲对箭矢的防御力就差极了。他有些惋惜,可惜距离远了,不能听见胡问静的惨叫声,不然一定很是好听,不过,亲眼看到胡问静被射成刺猬也是很不错的。
胡问静大叫:“杀了那些弓箭手!”身后的骑兵跟着大叫,拼命地催马疾冲向一队弓箭手。
那队弓箭手丝毫不慌,细细地瞄准,有人下令道:“放箭!”
“嗡!”箭矢如雨点一般射向胡问静和一群骑兵。同一时刻,另一侧的弓箭手的箭矢也激射而出,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箭矢。
“向前!”胡问静厉声叫着,拍马疾冲向某一侧的弓箭手,全然不顾漫天的箭矢。
卫瓘轻轻地鼓掌:“好一个战斗到死的骁将。”他估摸着空中的箭矢的位置,确定至少有两三百支箭瞄准了胡问静。卫瓘笑着:“老夫倒要看看胡问静能够格挡几支箭矢。”胡问静一定不会束手待毙,任何一个武将都会有格挡箭矢的本事和本能,只是在雨点般的箭矢之下结果都是一样的。
卫瓘微笑着盯着胡问静,眼睛一眨不眨,没能亲眼看到邓艾和钟会被杀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这一次一定不能错过了胡问静变成刺猬,胡问静的每一滴鲜血都会是他这辈子最完美的回忆。
箭雨瞬间就到了胡问静的面前,胡问静厉声大叫:“破!”剑光暴涨,无数箭矢被长剑斩断或格挡,歪歪扭扭地落在了地上。
卫瓘赞叹道:“好剑法。”一群目睹胡问静斩落箭矢的将士一齐点头,胡问静以骁勇闻名,果然名不虚传。但是一剑砍落几十支箭矢有个P用,还有几百支箭矢呢。
夏侯骏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欢喜地大叫:“刺猬!刺猬!刺猬!”这一波箭矢至少有两三百支,如疾风如暴雨如苍蝇如黄蜂,就不信胡问静还能斩落两三百支箭矢。
胡问静看着箭雨,厉声道:“胡某的剑法是无敌的!”剑光再次暴涨,又是一片箭矢被尽数斩落。
卫瓘真心佩服到了极点:“怪不得能够率领数百骑冲击数万人,自文鸯以来,胡问静的勇猛可为第一。”然后,微笑着看着胡问静身上中了五支箭矢。
两百余支箭矢攒射,竟然只中了五支箭矢,这胡问静的剑法果然是犀利。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挡住了195支与挡住了1支是一样的,都是一个死字。
胡问静凄厉地惨叫:“为什么我还是中了箭!为什么?”
夏侯骏大喜若狂,手舞足蹈:“中了!中了!中了!来人,拿弓箭来,不,牵马来,不,拿好酒来!”
无数人狂笑,射杀了对方的主将,这次战斗已经赢了。
胡问静慢慢的向战马一侧滑落,无数人准备欢呼,胡问静陡然又坐直了身体,厉声道:“胡某不服,胡某就算身中几百箭也要杀光了贼子!”疯狂催马继续疾冲。
卫瓘看着胡问静依然在马背上纵马疾驰,他双手负于身后,喟然长叹,这是中了致命箭矢的猛将在临死前的力战了,真是悲壮啊。
“老夫都要哭了。”他微笑着,胡问静一死,洛阳不足惧,剩下的就是诡异的不表态的司马骏和司马越了。
那队弓箭手一边撤退,一边厉声叫着:“挡住骑兵!”那数千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的胡人士卒眼神坚定,拿起了地上的刀剑,下一刻,他们就会挡在冲刺的骑兵队伍之前浴血奋战,为弓箭手争取逃脱的机会。当然,他们至少有半数以上的人会战死。
那数千躺在地上抱头蜷缩的胡人士卒的眼神坚定无比,厉声道:“逃啊!”爬起来就跑。
一群弓箭手怒了,按照训练,不是应该拿着刀剑挡在弓箭手前面的吗?王八蛋,这群胡人士卒真是靠不住。
一群胡人士卒委屈极了,平时训练当然熟练极了,但是躺在地上听着马蹄的轰鸣,感受着地面的震动,仰望高大的战马,心中的恐惧超过了能够承受的极点,手脚不听使唤的就跑了。
片刻间,胡问静就带领骑兵杀入了来不及让开的胡人士卒之中,惨嚎声不绝于耳。
卫瓘毫不在意那些胡人士卒的死活,能够按照训练忽然趴下清空弓箭手的视野,让弓箭手准确的击杀了胡问静,这些胡人士卒已经尽了最大的价值了。他灿烂地笑着:“无论如何,老夫成为顾命大臣的趋势不会变了。”
占据并州,手握十几二十万胡人士卒,又是朝廷司徒,他不做顾命大臣辅佐幼帝司马遹还有谁敢做顾命大臣?卫瓘看着胡问静一路践踏着蜷缩在地上的胡人士卒冲入了某支弓箭队中肆意屠杀,心中幸福无比:“没想到老夫竟然是下一个司马懿。”
忽然,卫瓘一怔,哪里不对。
卫瓘身边的将领们惊呼着:“该死,胡问静的骑兵身上的甲胄是重甲!”胡问静和数百骑兵在箭雨之下中箭者不知凡几,却没有一个人受伤坠马,甚至没有一支箭矢挂在身上,除了那一身古怪的淡黄色甲胄是重甲之外再无别的解释。
卫瓘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胡问静的淡黄色铠甲,果然所有射中胡问静的箭矢尽数落在了地上。
另一个将领看着空中飞舞的淡黄色蝴蝶,怔怔道:“不对,不是铁甲和皮甲……”铁甲和皮甲中了箭矢怎么会有这么多碎末,还能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
众人死死地盯着胡问静等骑兵,只见不论是骑兵还是战马都覆盖着淡黄色的古怪甲胄,在箭矢之下不见有人或战马受伤,唯有淡黄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
一个将领铁青了脸:“若是胡问静有全身重甲,天下还有谁能敌?”护住全身和战马的重甲骑兵简直是军中的噩梦。
卫瓘死死地盯着胡问静,只见胡问静忽然不像受伤,四处斩杀,已经杀透了挡路的胡人士卒,杀向四处乱逃的弓箭手队伍,心中愤怒地无法说话。胡问静不怕箭矢!那还怎么杀了胡问静?长矛兵?该死的,夏侯骏只有柴火棍兵!
卫瓘沉着脸,下令弓箭手尽数撤退,今日出了意外,竟然无法阻挡胡问静,必须重整旗鼓与胡问静再次决战。他冷冷地望着胡问静,胡问静的命真是好啊,若不是他不想让夏侯骏知道他有万余中央军士卒,只带了一千中央军精锐,有兵种齐全的中央军在手,他分分钟就有几百种方式击杀了胡问静的重甲骑兵。
卫瓘尽力平静地道:“走。”为将者不能鲁莽,既然失利,就要立刻撤退减少损失,寻找下次有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