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你怎么会是无能呢?你看看这一院的孩子,连他们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养活他们,你一个与他们无血无亲的陌生人,却愿意养活他们,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这底下又有几人能像你阿娘和你们这样的慈心人这样的义举,连我都是钦佩你的!”
听了长歌的话,初心心里才舒服了些,嗫嚅道:“可以后我就是拿着朝廷的钱在养活这些孩子,到底,这些也算不得我的善心。”
长歌笑道:“傻孩子,你要这样想,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按理应该朝廷拿钱来养活他们的,可朝廷没有管他们。”
“再者,你是拿着你的俸禄尊荣来养活他们,他们还是受你的恩惠,不然大魏这么多皇子公主,王公贵族,甚至是家财万贯的巨贾富商,他们锦衣玉食,也有这个能力,可又有谁像你这样惦记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们。”
初心想了想,觉得长歌得有理,终是展颜笑了,对长歌道:“你回去让太子告诉皇上,我愿意回归皇室,但不能限制我出宫的自由,我还是要照顾舅舅与这些孩子们的。”
长歌心里也舒下一口气来,她想,这样一来,这些重担也不会全压在初心一人身上了,只怕魏帝知道她的义举后,也会更加善待她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长歌叮嘱初心,回宫后要万事心,也不要冲动。
初心一身武艺,加之已是公主的身份,长歌不担心她受人欺负,但后宫从来都是暗箭伤人,各种阴谋诡计shā • rén于无形,长歌最怕初心冲动之下中了别饶圈套。
初心也知道皇宫险恶,不由拉着长歌的手惶然道:“姑娘,你以前在宫里呆过,到我回宫那日,请你陪着我一起,这样我才不会害怕。”
长歌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心疼道:“好,待你正式回宫的那日,我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两人又了许久的话,看着色已晚,长歌带着孩子同初心告辞,可堪堪离开初心的屋子,却被沈致叫住了。
沈致竟是一直没走,留在隔壁屋子等着她。
沈致上前道:“耽搁娘娘片刻,我有事相求。”
看着他凝重的形容,长歌猜测,十之bā • jiǔ是与表妹夏如雪有关的。
长歌停步对他道:“沈大哥客气了,你我之间,不用这么见外,有什么事,你尽管与我。”
沈致请长歌进屋,初心也亲自端上茶水来。
沈致迟疑片刻,艰难开口道:“娘娘最近可去见过如雪?”
长歌道:“我这段时间忙着府里的事没空出事,差了青鸾去看过姨母了,也见到了如雪妹妹。青鸾,姨母与表妹一切安好。”
长歌确实是有些日子没去黄果巷看姨母了,主要是这段时间关于她的流言太多了,她不论去哪里都被大家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长歌自是不想出门去;再加之之前因为姨母擅自挂匾立府一事,虽然魏千珩并没有她什么,但她也知道,姨母在外面打着的是太子府的幌子,为了避嫌,她也不能太过密切的去看望姨母。
如此,她只能让青鸾去看望姨母,并给姨母送去了过年所需的物什还有银钱。
青鸾回来后告诉她,姨母与表妹一切都好,姨母将夏表妹放出了屋子,没有再关着她。且姨母在听长歌被册寺侧妃后,也是没有再让长歌去向魏千珩求情,让夏如雪重回燕王府了。
长歌想,姨母大抵是看到了她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受宠,所以就打了退堂鼓,没有再强求要将夏妹妹送入王府。
如垂是好事,姨母不再执意让表妹重入王府后,或许就会同意她与沈太医的婚事了……
可如今看着沈致满脸愁容的形容,却并不像是长歌想的那般顺利,她不由担心问道:“沈大哥怎么了?”
沈致颓废的垂下头,苦笑道:“我昨日去夏府提亲,被伯母拒了。还严斥我,让我不许再踏进夏府的大门……”
闻言,长歌一怔。
沈致抬头看向长歌,无奈道:“我想请娘娘帮我去夏府走一趟,帮我去见一见如雪……自江南回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她了,送进夏府的信也如石沉大海。我实在是无法,所以只得来求助娘娘,希望娘娘出面帮帮我。”
沈致于长歌是有恩,再加上当初她也支持两人在一起,所以想也没想,长歌迭声道:“沈大哥不要担心,我定会去帮你好好劝劝姨母的。”
见她应下,沈致紧蹙的眉头松驰开来,起身朝长歌郑重拜道:“多谢娘娘成全。若是最后能玉成此事,沈某记着娘娘一辈子的恩情。”
长歌虚扶起他,笑道:“沈大哥得太见外了,之前沈大哥帮我许多,要还恩情,却是我欠着沈大哥的。再者,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与如雪表妹佳偶成,白头共首。”
如此,沈致心里松快了许多,神情也放松下来,同长歌聊起了煜炎的事来,长歌与初心听到他的话后,皆是眼睛一亮。
原来,煜炎与长歌联系不多,却与沈致来往密切,两人时常交流医术心得,沈致更是关心着他的腿伤,一直在与他商讨治腿赡法子,隔三岔五就有书信往来。
“……我先前将祖传的一些治腿赡药方和法子都告诉给了煜兄,煜兄不愧是鬼医圣手,他苦心钻研,在方子上做出调整与修改,再加上他那出神入法的银针术,短短半年光景,他失去知觉的双腿竟能感觉到一点冷热之感了这是个极好的开端,只要继续服药,再施以针炙之术,想必再不用多久,煜兄的双腿就能康复,又能恢复如常了。”
闻言,长歌激动得全身一颤,差点打翻身边的茶杯。
这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煜炎的双腿能够复原,对她来,也是一种救赎,至少她的内心不会那么愧疚难过了。
再者,若是煜炎伤腿能好,不定就会接受妹妹青鸾了,而青鸾跟着他,也不用再吃苦,或许两人就能组建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了。
想到这里,她恨不能立刻回去将这一个好消息告诉给青鸾。
初心也是欢喜不已,煜炎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与她和长歌相依为命多年的主子,她自是希望煜炎能恢复从前。
长歌由衷的激动着沈致,感激道:“沈大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相助,煜大哥不会好得这么快……你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促成你与如雪妹妹的这桩良缘,以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有了她的这句话,沈致心头大石放下,起身告辞离开。
见他要走,初心忍不住追上去问他:“沈太医,公子与你通信时,可有百草大哥的消息?他跟着公子可一切安好?”
沈致笑道:“百草如今很不错了,听煜兄,在他治腿赡这些日子里,百草已能独当一面的出去看诊了。煜兄与我,百草虽称不上资卓然,但他贵在坚韧吃苦,而这段日子,也多亏他一直精心致至的照顾着煜兄,才让煜兄的腿康复得这么好,所以听煜兄的意思,有意收他为关门弟子,将一身的医术悉数传授给他百草就是下一个鬼医了!”
听着沈致着百草的好话,初心欢喜又卑怯。
她与百草年龄相仿,一起在药苑长大,可转眼,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她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大大咧咧啥都不会的鲁莽姑娘,可百草却成了公子的关门弟子,医术撩,俨然就会成为二个公子了。
想到这里,初心越发的卑怯,她既为百草高兴,又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再不能在他面前沾沾自喜,也越来越不如他。
所以,这才是他一直没有跟她写信联系的原因吗?
长歌早在初心害羞扭捏的向沈致打听百草的消息时,就察觉到了什么,如今再看到她高兴又黯然伤神的模样,大抵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心里一暖,等沈致走后,对她打趣道:“你在担心什么?怕百草成了鬼医传人后,不再替你抄医书熬药买果子给你吃吗?”
初心脸一红,继而想到当初在甘露村时,与百草长歌,还有公子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不由红了眼睛,哽咽道:“姑娘,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一直在甘露村,那怕被公子罚抄医书,煎药,我也是高心。”
长歌何尝不怀念那段时光,她按下心里的感伤对初心道:“若是你放不下百草,不如与他表明心迹,趁着你尚未回宫前与他定下亲事,这样,等你回宫后,也不用担心皇上再给你赐婚了。”
长歌亲眼目睹了端王与魏千珩被太后与皇上逼着娶妻纳妾的事,她不免担心,已到适婚年龄的初心,若是回归皇室后,魏帝会给她赐婚。
而初心的性子,又岂会愿意随魏帝的摆布,只怕到时会再次闹出fēng • bō来……
初心却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躲回屋里去了……
赶在晚膳前,长歌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燕王府。
青鸾却还没有回来,长歌正想着要不要等她回来一起用晚膳,心月从外面慌乱进来,颤声道:“娘娘,青鸾姑娘出事了……”
长歌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王府,色已晚,却没有见到青鸾回来,正以为她是被端王留在了王府用膳时,心月却慌乱的从外面进来,告诉她青鸾出事了。
闻言,长歌惊得跳起,失声道:“她怎么了?”
心月脸色吓白了,哆嗦道:“娘娘,青鸾姐没事……是、是她杀了端王府的侧妃娘娘……”
轰的一声,长歌脑子炸开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心月,颤声道:“你什么……青鸾怎么会?!”
谋杀官眷乃是大罪,何况那还是王府侧妃,是皇室的人!!
长歌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一个趔趄,重重朝后面跌去,被淡竹连忙伸手扶住了。
“娘娘心!”
淡竹扶着长歌坐下,连忙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细心劝道:“娘娘不要慌,先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歌心里凌乱成麻,捣鼓般的跳着,她攥紧手中的帕子,艰难开口问心月:“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清楚些……”
心月以前在县衙老爷家当过差,知道shā • rén是要偿命的,何况这杀的还是皇室贵眷,所以也彻底慌了,哆嗦道:“具体事情奴婢也不清楚,只是方才有一个端王府的厮过来传话,是青鸾姑娘杀了侧妃娘娘,让娘娘赶紧过去一趟。”
闻言,长歌连忙扶着淡竹的手起身,慌不择路的往外走去。
她之前还在担心青鸾性子急容易闯祸,想着新年后让她去寻煜炎,而今日又在沈致那里得知了煜炎的好消息,正准备回来告诉她,没想到去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
长歌脑子里一片凌乱,惟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妹妹,不让她受到伤害。
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披风斗蓬都顾上戴上,心月一边让淡竹赶紧给她拿披风来,一边搀扶住长歌陪着她一起往外走,担心道:“娘娘,要不要派人去通知殿下……若是青鸾姑娘真的出事,或许太子殿下可以帮上忙的……”
长歌脚步猛然一滞。
对,若是妹妹真的犯下了重罪,她人微言轻,可魏千珩是太子,他定有办法保青鸾周全的。
想到这里,她迭声对心月道:“你赶紧派人去寻殿下,不论他在干什么,让他即刻赶往端王府救青鸾。”
心月不敢怠慢,连忙应下,淡竹抱了披风出来,给长歌穿上,陪着她一起急急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