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我脱口喊道:“一起去一起去一起去!你那么强!我特别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求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心脏狂跳,微微喘着气,眼泪马上就要涌出来了。
夕凉垂着修长的眼睫,看着我,旋即放开了我的手,直起身子坐回旁边。
我连滚带爬的逃开了这人,躲到墙角系我的衬衣扣子。一室安静,只剩下我尚未压住的心跳和微微的喘息。
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老高你等着我要送你上天去跟马克思恩格斯打牌!
我勉强忍住将要冒出的眼泪,抬起头看着夕凉,发了两秒钟呆,忽然怒了。我用力捏住中指的关节,努力克制着把这根手指冲着这人竖起来的冲动,咬着牙道:“我说夕凉啊……你什么毛病啊!”
只说了几个字我就维持不住惯常的温和口气,拿出了和□□丝们吵架的劲头来。
“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这人的语气依然平静而冷淡。
这个劲儿真要把人气死了……我瞪着她,指控:“敢问哪国人会开这种玩笑啊!你和别人也开这种玩笑么?”
“我和别人不开玩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内衣是什么牌子。”这人真是张口就来,连草稿都不用打一张。
“我内衣没有牌子!而且你现在身上穿的不就是我的吗!那边柜子里还有一大堆你随便看啊!”我越说越来气,握拳砸了两下墙。
“好,好……我错了。”夕凉微微叹了口气,许是看我真的恼了,这人居然放软了语气,柔声细语地哄着我道:“对不起。”
“……”
我没脾气了。这人这样说话的时候,真的温柔的要命。我从来都受不了她用这样的语气来哄我,无论是因为什么。
哪儿来的什么“从来”啊……明明昨天才认识的。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抓起了我那条黑色的斜纹领带,随手挂在脖子上,转头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忽然觉得特别不甘心,特别委屈,到底意难平,于是我侧过头瞪着她,道:“你这登徒子!”
她的唇际晕开了淡淡的笑意,玩味地、慢条斯理地念道:“是,是……今日我冒犯了北大人清白,真是罪大恶极,不可宽恕啊。”
我伸手捞过旁边柜子上的眼镜布,揉成一团去砸她,被她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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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例花了很久才睡着。
我很少做梦,但是这个晚上,无数交织的梦境纷杂凌乱,含义不明,像是碎片纷乱闪烁。
月夜,亭台楼榭,飞花酒盏,一轮霜月正明,月光清如白银,映在水中宛如红尘颠倒。
亭中有人在对弈,一个一身黑袍,另一个一袭白衣,棋盘上黑白错落,她们修长手指拈起的棋子泛着温润的光。
这盘棋乍一看稀松平常,细看却引人入局,就在我将要看穿这局中的玄机之时,画面再闪,刀剑,写意挥洒的刀剑,刃上溢出晃眼的冷光,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响在利落的碰撞中,不绝于耳,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荡开漫天的雨。
雨入湖面荡开涟漪,无边落木萧萧下,碎枝残叶纷飞中化作桃花,桃花倾世洒落,花树下有人接吻,是宿世的恋人,相拥着纠缠着,两人的长发,眉眼,手指和衣襟,交织出极尽的温柔。有一滴泪灼灼落下,不知是哪个人流的。
两人的衣衫揉在一处,黑白两色转出了太极的图案,有人抖开宣纸,执笔蘸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字翩若惊鸿,风骨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