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杨芳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把花盆打碎,扔进垃圾桶叫清洁工搬走---她已经从芦花嘴里得知了郁齐书出现在杨家的来龙去脉,非常震惊。
以前没发现这个事情,主要一则,郁齐书每次来杨家都待不过二十四小时,披着晚霞的余晖而来,天不亮人就悄悄不见了踪影;二则,杨芳一直以为他是明星,芦花又刻意往这方面牵引欺瞒,说是不能让八卦小报乱写乱评论,就没带他走出过大门,也从不跟邻居谈论他,以至于这么多年了才发现他根本就走不出杨家的别墅范围。
如今听到芦花说他怎么来的,身为老一代的大学毕业生,杨芳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种超现实的事情,只固执地认为自己和芦花的精神出了问题,毕竟芦花小时候为了能种出小哥哥是那么执着而持之以恒。
精神出了问题啊,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自然是要斩断让她们精神错乱的根源,然后装作母女俩一切都很正常。
芦花死活拦着。
“妈,万一哥他就住在这盆里,你毁了花盆,不是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芦花也不确定郁齐书在这个世界算个什么状态。
也许他真是一缕保持着前世记忆的幽魂也未可知。
“憨女,我们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妈,”芦花给杨芳跪了下去,“我想试试看,所有一切好坏结果都我自己承担,求你成全!”
这么多年的感情,并非是说断就能断的。
芦花苦苦哀求,杨芳也非铁石心肠。
“随便你吧,反正,妈妈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
“妈---”
初战告捷。
但是,事情并未向好发展。
“还是不行吗?”
“嗯。”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
郁齐书和芦花两人想了很多办法,实验了无数次,在不同的地方选择不同时间和方式跨越界限,院墙角落、银杏树、竹篱笆、月季墙、铁栅门;骑自行车、踩滑板车、特意搞来超市的推推车;便装出行、化妆出行,差点要裸身出行;阴雨天、雷雨天、无风夜、有风夜……各种时间、地点、方式都试过了,但都无法改变现状---他只要一出杨家别墅的范围就看不见人影、听不到声音,退回界限,声色手脚,俱全。
“没关系,你出不去也没关系。以后你就当个家庭妇男好了,哈哈。”芦花说。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郁齐书听。
她在强颜欢笑,郁齐书怎么看不出?但他什么也没说。
心里完全没有把握这种无畏的坚持能支撑多久。
果不其然。
又一次,芦花在学校生病了,医务室自己去吊盐水,无人照顾。
看着临床的妹子,人家男朋友鞍前马后地伺候,芦花对不能随时召唤到身边来的郁齐书颇有怨言。
心里的感受说给郁齐书听,郁齐书什么也不能承诺,连安慰的话听起来好像都很敷衍,芦花便对他愈加失望了。
她在校园里形单影只,拒绝了向星辰的求爱,还有其他很多男生的追求。虽然回家就能跟郁齐书腻腻歪歪,表面上他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可是,生活里一件接一件的事情,逐渐将这个问题的难处全面而迅速扩大,像心头生了根刺,越长越粗壮,心都戳出了个大窟窿。
芦花越来越茫然,再不能如一开始那么坚如磐石。
她才二十岁,难道以后半生,数十年,她都同这个走不出杨家宅子的男人生活?
她以后再度生病了怎么办?她的孩子生病了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