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出差回家的时候,有人能去机场接她;她想要在加班晚了的时候,有人去公司里接她;她想要同伴侣一起去看电影,去参加朋友婚礼,去旅游,去图书馆,去逛商场,去咖啡馆小意矫情地喝一杯现磨咖啡,度过一个懒洋洋的午后……所有一切很小的很平常很简单的陪伴,郁齐书都不能给她,明明这些要求都好小好小。
痛定思痛,芦花最后一次播种。
又是几个月不见面了。
记得上次时隔数月,是为了让芦花好好考大学。
这一次……
郁齐书看芦花一脸哀凄,已猜到了她的心思。
跨出花盆后,他就不再前进半步。
目中死气沉沉,溢满了悲哀。
看芦花,她亦如是。
他当然不想了断,但他能怎么办?
他可以办到很多事情,但独独没办法陪她走出这个院落。
可悲。
两个人沉默相对良久,终是芦花先开口:“你怎么瘦了?”
“……”郁齐书不说话,静等着。
都瘦了。
芦花两只眼睛,眼眶周围发黑,一看就知道她长期没睡好。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好像许久不曾打理过的样子。
整个人形容枯槁,瘦了好大一圈儿。
芦花也知道这种开场白多么无聊,明知故问。
她于是道:“哥,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告别的,昨天有个男孩子向我表白了。他长得白白净净,学习好,人品也不错,我对他也有点好感,所以……所以我答应他的追求了……所以,我不能再跟你见面了。如果一直跟你纠缠不清,就对不起我的男朋友。”
“……好。”郁齐书爽快地答应了。
早已猜到这个结局了,无需问句为什么,而任何挽留的话也都是徒然。
郁齐书点点头,“听你的,以后我们就永远不再见面了。你放心,我回去后,也会遵从家人的意愿,去那户贵女家提亲。我已经二十三岁,婚事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芦花嘴里发苦,每个字从口中说出去,都好像在吐刀子,伤人又伤己,“哥这么厉害,有本事,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那,那我就祝你和那个她……白头永偕,早生贵子吧。”
“谢谢,你也要一样。”
芦花:“……”
晚上,郁齐书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先是听见一个徐徐的、温婉的女人声音响起来,听内容,她仿似在念童谣----农民伯伯把玉米种在地里,到了秋天,收了很多玉米。农民伯伯把花生种在地里,到了秋天,花生熟了,收获了很多花生。小猫看见了,就把小鱼种在地里。它想,到了秋天,它一定会收获很多很多小鱼……
他在梦里睁开眼来,发现自己站在二楼楼梯上。
他扶着栏杆,慢慢步下楼梯,然后梦中的景象渐渐清晰。
他看见楼下宽敞的大客厅里,有个虎头虎脑的小女孩儿,她穿着花裙子,脖子上挂着一串很夸张的硕大的珍珠项链,额头上的镶钻发箍在水晶吊灯下闪闪发亮。
那小女孩儿正努力地扬起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儿,两只手都扯着女人的裤腿,说:“妈妈妈妈,我要种个小哥哥在地里!到了秋天,我也要收获很多很多的小哥哥!”
女人失笑,“你种这么多小哥哥出来,妈妈可养不了啊。”
小女孩儿脸上有些困惑,但很快妥协道:“那,那我就收一个好了。到了秋天,我就收获一个小哥哥。”
“可你种小哥哥干什么呀?”
“给我做男盆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