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不谢,有空再来说话。“算命先儿冲李桑柔挥着手。
第二天午后,李桑柔再过来时,迎祥池和太学门口一大圈儿,已经扎上回避牌子,再扯上粗绳围起来了。
府衙的衙役们手里拎着两三尺长的细竹杆,绷着脸,来回走着,看着绳圈儿,时不时呵斥几句,扬起细竹杆把越过绳圈儿的敲回去。
高高的芦棚已经搭起来了。
李桑柔坐在棵树上,看着那些芦棚感叹。
她头一回知道,感情这芦棚,还能搭出明瓦飞檐,搭得跟房子没什么分别,那飞檐上,连指路仙人都有!
飞檐下,工匠身上缠着厚厚的红绸,熟练之极的从身上绕下来一长段,结成个大红绣球,一团团系上去。
真是好看!
一担担纸糊绢做的莲花挑进来,递上去,一盏盏挂在大红绣球之间,垂下来,随着风,微微摇动。
灯笼铺的伙计举着长长的竹杆,竹杆上串着一只只红灯笼,一路小跑送进来,挂上去,一担担蜡烛挑进来……
各色各样的东西流进来,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
怪不得她从来没看到过大法会!
第三天一早,阵亡将士的名录全数抄录好。
一对一对儿,总计七七四十九对一身崭新大红袈裟的僧众,由开宝寺主持慧明大和尚领头,敲着木鱼,诵着经文,从东华门出来,往迎祥池过去。
四十九对僧众后面,同样一身崭新大红袈裟的僧人,两人一队,举着供台,供台上放着一卷将士名录。
李桑柔挤在人群中,看着肃穆而过的队伍,心情略好。
这帮和尚,虽然很能花钱,不过这事儿办的,也确实相当像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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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胜门城楼上,礼部宗尚书和潘相并肩站着,伸头往下,看着往迎祥池缓缓而行的僧众队伍。
“真是不错。”宗尚书啧了一声。
“你不用愁了。”潘相微笑道。
“是你跟我!”宗尚书一脸笑。
眼看就要天下一统,今年阵亡将士的祭祀,皇上说了,得隆重些。
要隆重就得有银子,偏偏老戴那厮,说什么世子大军屯在江南,耗费巨大,他恨不能把皇城里大家伙儿的伙食都停了,哪有钱给他!让他自己想办法。
他只好去找潘相,他这礼部,归潘相管!
潘相让他等等,说大当家快回来了,到时候,找大当家商量商量。
还没等他去找大当家商量,好了,现在办法自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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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亡的将士名录被请进搭的飞檐挑角,富丽庄严的芦棚里,一张张悬挂起来,芦棚四边,悬挂着建乐城、安庆府等各地名称,两边柱子上,挂着翰林们拟的写的对联。
李桑柔挨个芦棚看过一圈,琢磨了一会儿,绕到后面找到可宜和尚,让他在每一座芦棚前,放一个功德箱,功德箱上,再放本册子,放上笔墨。
可宜和尚立刻心领神会,他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大当家不说,他可不敢做这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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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早上,太阳升到头顶,吉时已到,内坛和诸外坛主持和僧众,人人都是一身崭新的大红袈裟,一队队,从四面八方,进入迎祥池。
从开宝寺运过来的铜钟敲响,清脆的铜磬声跟上,浑厚的木鱼声响起,为阵亡将士超度祈福的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在斋胜会,正式开始。
礼部宗尚书一身隆重无比的大礼服,随着引导的年青僧人,进了主坛,诵读祭文,起拜之后,端坐听经。
午后,清风捧着皇上亲笔书写的祭文,入内坛焚化,从伍相起,杜相潘相,庞枢密戴计相,以及除了礼部宗尚书之外的五部尚书,一一入内坛祭祀。
李桑柔挤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伸长脖子,看着人群往供奉着各地阵亡将士名录芦棚前的功德箱中叮叮咣咣的投铜钱。
时不时,也有人上前写上一笔,再将一张两张银票子捧给侍立在旁的年青僧人。
李桑柔看了半天,绕个大圈找到可宜和尚。
“你还有人手没有?”李桑柔问道。
“还有二十来个,以备万一。”可宜和尚忙答道。
“那够了,一会儿我再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各地将士芦棚前的功德箱,收了多少银子,一个时辰计一次数,挑几处显眼的地方,竖起大牌子,把前十写上去,一个时辰一换。”李桑柔吩咐道。
可宜和尚眼睛都瞪大了,“大当家这是?”
“有的是有钱人。”李桑柔嘿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