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宜和尚瞪着背着手、施施然而走的李桑柔,好一会儿,猛呼了口气。
师父说大当家最会做生意,还真是!
………………………………
内坛和外坛之间,以及围着迎祥池和太学一圈儿,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听经芦棚,六七成的芦棚,赶早,能抢到位置就行,不用花钱,还有些,捐上五两十两的香火钱,就能进去,清清静静的听上半天一天经。
挨着内坛,还有十来个芦棚,留给来听经的诸位贵人。
李桑柔坐在一间芦棚里,看着小陆子抄过来的纸片,这是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功德钱前十的名单,变化不大,钱也不多,不过,她不着急,这法会,七七四十九天呢。
芦棚外,千山伸头看了眼,“大当家……给大当家请安。”
千山刚问了半句,一眼看到李桑柔,急忙请了安,侧身让到一边,让进了穿着件月白斗蓬的宁和公主,和宁和公主后面,裹着件黑布斗蓬的顾暃。
“坐这里。”李桑柔忙站起来,让着宁和公主和顾暃坐下。
芦棚围了三面,生着炭盆,十分温暖。
顾暃取下斗蓬帽子,去了外面的黑布斗蓬。
李桑柔仔细打量着她。
顾暃瘦了很多,面色青黄,眼圈微黑,明显很不好。
“好不容易把她劝出来。”宁和公主看着顾暃,叹气道。
“这场法会是专程超度亡灵的,你该多来听听,也是替你父亲祈福。”李桑柔看着顾暃,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顾暃垂着眼帘,没接话。
“是公主吗?”芦棚外,传进来一声问讯。
“是,王妃稍候,大奶奶稍候。”千山应了一声,往芦棚微微探身,欠身笑道:“是长沙王妃和杨大奶奶。”
宁和公主忙看向李桑柔,李桑柔一边笑一边点头。
长沙王妃石阿彩和妹妹杨南星在隔了一间的芦棚里,已经守了昨天半天,外加今天一早上了,这是总算找到机会了。
宁和公主示意了千山,李桑柔和顾暃已经站了起来。
石阿彩和杨南星一前一后,进了芦棚。
“这位是长沙王府石王妃,从九溪十峒那边过来的,这是石王妃的妹妹,安庆府药材叶家的杨大奶奶。
“她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顺风大当家,李大当家。”宁和公主笑着介绍。
石阿彩和杨南星深曲膝下去。
李桑柔急忙拱手欠身,“不敢当,药材叶家当家人叶老爷帮过我很多忙,大奶奶和叶大郎真是才貌俱相当。”
“家翁和外子都极敬仰大当家。”杨南星忙欠身答话。
“不敢当,坐吧。”李桑柔笑着示意。
石阿彩先让着宁和公主坐下,自己挨着李桑柔,杨南星坐到了顾暃旁边。
李桑柔和石阿彩,宁和公主三人说着法会的闲话,杨南星挨着顾暃,低低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憔悴成这样,这一身重孝?”
“我父亲。”顾暃喉咙微哽。
杨南星呆了呆,满肚皮困惑,却一个字没敢多说。
顾暃是睿亲王府大娘子,皇上是她大堂兄,那位名满天下的大帅是她亲哥,她父亲,不就是睿亲王么?
不是说睿亲王在皇陵做山陵使?怎么死了?怎么睿亲王死了,竟然一丁点儿动静也没有?
杨南星瞪着顾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她父亲和先皇情逾兄弟,先皇大行的时候,她父亲就落了发,限于时局,这件事儿,世子禀明皇上,就掩下了。
“前些日子,王爷病故时,留了遗言,要清静离世,不许叨扰。
“孝字顺心为上,阿暃和两位兄长就依王爷心意,送走了王爷。”李桑柔看着杨南星,温声解释道。
“这一个多月,我一直陪着阿暃在皇陵侍疾。”宁和公主接话道。
“怪不得这一阵子没见着你们,原来,”石阿彩叹了口气,冲顾暃欠身,“大娘子节哀顺变。”
“你瘦的就剩骨头了。”杨南星伸手搂了搂顾暃,“再难过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长辈总要先我们而走,前一阵子,我父亲,和太婆走的时候,我也是……”
杨南星用力搂了搂顾暃,“会过去的,很快就过去了。”
李桑柔看着泪水滴滴的顾暃,和搂着顾暃的杨南星。
看起来,她们两个十分投契,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