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从公安局出来后,终于从那位想要肉的小公安那里,打探到了确切的消息。
胡二哥除了被告偷厂里的铁疙瘩,还有作风问题。
那个小公安姓曹,几乎是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了胡五福,
“我权利有限,只能告诉你啊,厂里的检举材料已经送到市里了。”
胡五福一听心就往下沉,要是真给定个“流氓罪”,那就完蛋了。胡五福正着急的呢,这位曹公安却摆摆手说,
“不一定会严重的,因为这流氓明显是没耍起来嘛。但是,现在都在抓上进,突然出了你二哥这么个托后腿的事,偷东西啊,肯定是要重点严办的。”
胡五福气的,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我二哥没偷,也没耍流氓,他是被污告的。”
但是这个小公安只是个负责听指挥的,但是因为小公安家里有钱,需要肉,而且能从胡五福这里弄到,也愿意帮忙的。
姓曹的小公安和胡五福说,
“我知道你家里住哪的,有事我上你家里通知你。而且啊,你明天送饭的时候,多带点,估摸着,你二哥后天就能先回家去了。”
“嗯,我明白了。”
胡五福虽然嘴上答应得好,其实心里不太明白,这个曹小公安只是让多带点肉,并没有说要送给谁。
胡五福是做梦都没想到的,还有一天能用肉打关系呢。这个年代也确实特殊,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的。
之前是想着送人肉或是别的营养品,但是没想到顺利到像做梦。
胡五福一回家,稍微收拾了下,换了件灰褂子,又出门了。胡五福带着东西去找那位粮站的彭同志,她想换点别的。
胡五福现在在彭同志眼里可不一样了,正赶上彭同志办事回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粮站后门的胡五福了。
彭同志正了下脸色,挺了挺背,硬是崩着脸喊了一句,
“胡家闺女,我在这呢。”
胡五福还要探手去敲门,她都敲了十二下了,三下一轮,正想着再试一次吧,结果彭同志忽然在身后叫她。
不过现在的胡五福,能找到的,只有彭同志了。
不过彭同志却在把胡五福带进屋的时候,说话声音立即就高了几度,脸上的神情是一副非常不可置信的样子,
“胡家闺女啊,你当我是产烟的呢。我能给你找一条就不错了,你还要十条。而且红塔山一条就要六七块呢,你有那么多钱吗?”
胡五福当然没那么多钱了,不过她有别的。
“彭姨,我用鸡蛋和鱼肉换,有谁家要的,我这还有点,我都出手了。”
胡五福没有说“卖”,而是说出手。还是因为这个彭同志,做事说话都很讲究分寸,胡五福可不敢随意乱说。
这些人不好打交道,要是说错一丁半点的,立即就会给你甩脸子看。
胡五福不想看这种人的脸子,现在的日子过得够糟心了。胡五福暗自下决定,等胡二哥回家来后,一定要回胡家村去。
暂时是不想在镇上住了,这里要啥没啥,吃个菜还要上街买。
现在村里头自家菜园子的菜都有好多了,要不是胡五福是想着马上要回去的,就要回家拿点菜去。
在镇上买菜也不方便,好些菜没有。
胡五福现在想多买点香烟走关系用,可是对于这种过于紧俏的烟,彭同志也没办法。
只有一条烟,胡五福很是感谢了一番彭同志。
不仅给了五块五,还给彭同志说,她这有带鱼,想着出手点带鱼。他们这里是吃带鱼的,而且胡五福更是强调这是本来准备自己吃的。
胡五福把两块处理好的带鱼,连着外面包着的粗黄纸一起卷着递到了彭同志的手上,胡五福还特别客气地说,
“本来是要家里自己吃的,现在想用来换点钱。这个鱼都是我处理好的了,拿回去用清水冲一下就能炖着或烧着吃。”
这个年代很多人吃带鱼都要把鱼皮也洗了,胡五福指着包着带鱼的纸包又说,
“肚里的肠和皮都洗干净了,头和尾我都剁掉了。这个也按现在的价格,天热了,在手里不敢放。”
彭同志对于胡五福说的话是一点也不怀疑,而且居然同庄四文想的一样,胡五福到处去收东西。
对于这种事情,现在是不允许的,但是彭同志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东西能到她手上,她从来不管是怎么来的。
而且彭同志还挺庆幸自己在现在这个位子的,能弄到好多吃的。现在这时候,存那些钱,很多时候都弄不到一口好东西进肚。
现在的彭同志的领导就这样,经常性的吃不上好的,有的时候还让她帮忙给倒腾倒腾。
彭同志做事有分寸的很,看了看自个儿手里头胡五福塞过来的带鱼大段,从黄草纸侧面又看了一眼,很厚的肉段,不到手掌宽宽度,而且肚子里的黑肠,也确实清理了。
彭同志看了几眼,就明白这都是带鱼的中段。
彭同志很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她不大相信胡五福把鱼头和鱼尾剁着扔了,以她的经验和阅历来看,肯定是吃了。
要是胡五福知道彭同志心里是如何猜想的,一定会悄悄回怼一句,
“你才吃那脑袋和细尾巴呢,而且我压根就没见着那头和尾的。”
胡五福买的带鱼,都是处理好的带鱼段。在食材上胡五福还是挺挑剔的,找的打渔的直接买的。
不过是要求对方给都处理一下,那些人处理这些东西很有经验。人家十分钟就弄好的事儿,以胡五福的速度,还是要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