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精神上的负担已够重了,东安王近日调整官职,爹爹的长史和曹敬则的功曹虽然不变,但是一个暗降一个暗升,阴绍管辖的兵马职权分与曹敬则。曹敬则一改明面上的客气,对他越发不逊,一些要事甚至不做知会。她有时想,东安王对曹家的重用是否受郡主的影响?想太多反而伤了自己和曹恂……
以曹怿的机敏,沙州的局势没两天就被他看透:看出父亲对阴家排挤压制、看出郡主对曹恂青眼有加、看出东安王要打破沙州的平衡。他学成探亲的消息为满城所知,貌似得到更多重视:东安王在宴会上夸他为沙州增光,同窗聚会上被同学们恭维将来做大官。他很清醒自己什么都没挣到,没有金钱、没有权位、也没有真正的家……
此时,曹怿的目光悄悄穿过许多人,落在灵遥身上。她和鲁钝地宋子攸坐在一起,就像从前同桌一样。她一直陪那个笨蛋说话,有什么可聊的?瑾姬死也没看上他。间或有人叫“清泉妹妹”,她便转脸朝对方笑笑,如同泉水般甘甜,清新无须雕饰。
他没料到她出落得这般秀美,恐怕她并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美。两年间她不断托人捎来零食和物品,却不曾写过半个字,他认为这一点他俩很像,面冷心不一定冷。
趁宋子攸离开座位的功夫,他过去拍她的背:“明晚找你。”她回头点一下,之前见曹恂不太放心,她说过“由我向你弟弟讲清更好”,两人是朋友嘛。
来日灵遥天一暗就候在墙头,小沙趴在她膝上睡着了,曹怿才迈着方步出现。她把小沙放好飘然跃下,跳着迎向他:“京城真是养人,你的病差不多全好了吧?”她最在意他的身体,而非别人关注的前途。
“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他那股惫懒劲儿仍无改变:“我来谈谈你的终身大事,大为不妙呀。”她有点纳罕,不确定他是否知晓。他眼皮一翻,煞有其事说:“你三姐嫁人后马上就轮到你了。虽说你的条件还凑合,可你是没娘的庶女,你家大夫人对你也不好,想嫁得好恐怕没指望!这辈子不就毁了?”
他说得滔滔不绝,她无从插嘴,只能盯着他的薄唇一开一合:“你肯定和家人对着干,照我看即使你赢也未必是好结果,到那时谁家敢娶你呀?我劝你不如早作打算。”她姑且听着他的“高见”,难道真心为自己着想?他又换作怜悯的语气:“哎,我暂时还没订亲,你我还算相衬,谁也不高攀谁,干脆咱俩一起过吧!”
灵遥嘴巴越张越大,他绕这么大个弯子,就为毛遂自荐追求自己?看来没提早打断他是个错误。“你吓到了?”他好似见怪不怪,向下斜看她:“我给你时间考量。”她就是他回来的重要目的,情根扎下已记不清有多久,他偏不正经待她,总是装腔作势捉弄她,以为她不辞劳怨是暗暗喜欢自己……
哪有时间容她考量?她急忙说道:“曹怿,我今天想跟你说的是,我和你哥哥……已有约定。”他显然大吃一惊,过白的面孔挣出几分红晕:“哦,你们趁我不在勾搭!”他极为气恼,谦谦君子般的哥哥竟乘虚而入,跟自己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