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良辰,鼓乐齐鸣,在沿街百姓起哄的热闹声中,迎亲队伍行在闹市,全城都仿佛沉浸在这场大婚带来的喜庆氛围里,个个面上带笑,街边二楼更是有人撒下花瓣,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花轿内,一身嫁衣的温朝偷偷掀开盖头,风吹起轿帘,他透过轿帘的缝隙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花瓣,中间还夹杂着鞭炮炸开的红色碎片,整座城都宛如被那一片红色所覆盖。
在这一刻,温朝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情,他既是欣喜若狂,以为眼前的月亮触手可及,却又觉得这一切就像镜中花一般不切实际,令他惶恐不安。
这种惶恐带给他一种窒息感,为了平复这种感觉,温朝拉开轿帘,看到骑马走在前方的少年背影后,心又安定下来。
可他并没有看到,背对着他的少年脸色微沉,与周围喜庆的环境和洋溢着笑容的人们形成了对比,好似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迎亲队伍绕城一周后,又热热闹闹的回了祁王府,因为这场大婚的特殊性,文武百官都前来祝贺,宾客满堂,座无虚席,而那高堂之上端坐的,正是祁朝陛下。
因为是出席小儿子的大婚,陛下今日便服出行,坐在首位之上,身旁两侧是皇后与坐着轮椅不便行走的太子,祁修允和祁修景也都到场。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暂时放下了皇室的纷争,此刻,他们只是见证孩子大婚的父亲和兄长。
在证婚人的高声中,一袭婚服的少年牵着新娘走了进来,经过一系列繁琐的规矩仪式后,两人站在堂前。
“一拜天地!”
温朝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是跟随着身边的人一同跪下叩首。
“二拜高堂!”
陛下看着两位新人,没了往日的威严,笑得一脸慈祥。
“夫妻对拜!!”
在众宾客和长辈的见证下,两位新人面向对方而拜,温朝视线被盖头遮盖大半,他看不到少年的模样,只能看到他那垂于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拜堂仪式结束后,他被婢女们簇拥着回到了婚房,房内四处贴满了喜字,随处可见的都是大红之色。
按照规矩,他需要在婚房内等新郎回房,而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晚上夜色降临之时,婢女进来点好烛火,并解释王爷还在前厅宴请宾客,温朝知道他出身皇家身不由己,也没感觉到被怠慢。
温朝习武多年,就算三天不休息也不碍事,一直正襟危坐在床上也毫无疲惫之意,直到他听到门外传来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那步伐稳重,一步一步走向房间,看不出有醉酒的虚浮,温朝紧了紧手,心脏也随着他的心境波动而加快了跳动。
门被推开,温朝听到来人踏步进来,又将门关上的声音,随后那人目的明确的走到他面前停下。
少年站在床边良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在温朝想要自己掀开盖头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
“阿朝。”
少年语气平淡,好似平日里那般唤他的名字,可温朝却从这股平淡中,听出来别样的异味。
温朝在shā • rén与被杀中存活至今,所靠的除了他那妖孽般的天赋以外,更依赖的却是那准确无误的直觉,或者说是第六感。
这种如野兽一样敏锐又可怕的直觉让他活到现在,而如今,他在他所在意的人身上,也感受到了那种危机感。
温朝身体反应比脑速更快,他一把掀了盖头,看向那个与他成婚的少年。
房内,烛影晃然跳动,那一身张扬的红色穿在少年身上的确如温朝想的那般惊艳俊美,可唯独那双眼眸中,没了他熟悉的笑意,黑眸沉如浓墨,里面涌动着的却是他更熟悉的,杀意。
“殿下?”温朝一愣,像是被他这神色吓到一般,装出一副无害怯生生的弱女子模样。
少年忽然动了,他猛地上前一步,在温朝条件反射的防备状态下,抓住了他的右手。
温朝克制着自己下意识反击的动作,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殿下,您,怎么了。”
祁泽一手抓着他的右手,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处,他直视着温朝的眼睛,突然轻笑了一声。
“温朝,你可真是把本王骗的团团转,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很有趣吗?”
听到这句话,温朝差点没维持住面上的表情,“阿祁?你,你在说什么。”
见他还不愿意暴露真面目,祁泽眸中危险之意渐浓,抓着温朝的手缓缓上移,最后在他刺伤那个黑衣人右臂的位置停下,狠狠的按了下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伤口被按压的疼痛并没有让温朝神色出现波动,看着他还想演下去的趋势,祁泽不打算陪他耗下去,直接将他甩下床。
只听见长剑出鞘时的铮铮之声,温朝灵巧的翻身,稳稳落地,在他刚站起身时,一柄长剑就搭在了他脖颈上,稍微一动,一条血线就冒了出来,红色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最后落入红色嫁衣上。
温朝不再伪装,他站直了身体,眼神受伤,看着执剑的少年。
“阿祁。”
可少年不想听他多言,冷声问道:“你刺杀太子,害他残疾,现在又隐瞒身份男扮女装欺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背后又是谁在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