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这个力量,久丰县居民都默认,她只会对付妖物,但如果知道她拿去对付人类呢?即使这个人,可能口碑并不好,但人天生对强者感到恐惧,她还要在丰宇山住下去呢,何况猎户是个无赖,她没必要招这麻烦。
但可以等夜里,偷偷去猎户家翻找一下。
得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变成小偷。
不多久,夜浓了,今天恰好是个无月夜,千凝随意扯块布巾,往脸上一蒙,偷偷藏在猎户家外的一棵树上。
猎户住在县城北部,这里人没有那么密集,屋子传来一声声断断续续的争吵声,过了许久,千凝盯着烛火灭了,再等两刻钟,往自己脚底贴了张静音符,才开始行动。
她轻手轻脚,从窗户翻进去,男人的鼾声此起彼伏,千凝在抽屉格子之中翻找。
菜菜说:“如果你能找到解药有关的,我这边就能检索出解药的位置。”
菜菜虽然有不少权限,不过很多时候,局限于千凝视角。
这一晚上,千凝快把猎户家翻遍,柴房地窖都去看,险些惊动睡觉的大黑狗,还是没找到任何和解药有关的。
倒是柴房,格外阴森,因为没窗户,里面暗得不见五指,千凝适应好一会儿,才看清楚,这里有些许生活过的痕迹,一个可以睡人的稻草垛,还有一套皱巴巴的旧衣服,应当就是之前,嵇无靖住过的地方。
柴房的环境,也幸亏是嵇无靖,换任何一个正常人,住半年就得疯。
眼看着天快亮,千凝只好收手。
猎户很谨慎,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菜菜问:“你翻了好些东西,不复原位置吗?”
千凝:“不用,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大白天来一次。”
冬日天亮得晚,千凝打着呵欠,准备返回山上,却突然,收到聂学真的消息,没说别的,只让千凝去衙门,千凝想了下徐瑶的事,还是得自己过去。
她到衙门,捕头张烨也一脸未睡醒的模样,正揉着眼角,一见千凝,立刻精神起来:“夫人来了。”
他身旁,站着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男子两对倒眉,络腮胡,四肢粗壮,嗓门也极大:“张捕头,我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张烨说:“有有有,这不是,夫人来了么。”
千凝朝张烨点点头。
张烨说:“马强,这位就是能打熊的千凝夫人,你家的事,她定能瞅出个二三。”
那叫马强的男子,上下打量千凝:“就她这女子?我一巴掌就能扇死好吧?”
千凝嗤笑一声,只淡淡地说:“真的吗?我不信。”
语气越淡,这六个字的嘲讽效果越好。
一句话挑起马强的怒火,他捋起袖子,张烨头疼,连忙说:“马强!你不是要处理家中事吗?我们这就去处理不行吗?”
马强用手指了指千凝,一副“你处理不好要你好看”的意思。
千凝扯了扯嘴角。
她已经知道马强是谁,就是那猎户,而他所说的,就是他家东西被翻过的痕迹,嗯,她干的。
她对菜菜说那白天再来一次,就是等马强找到县衙。
不过,马强坚持是妖物所做,还说自己丢财物,因为若是妖物所为,县里会给一定的补给。
这马强,别的能耐没有,脾气倒是挺大,张烨偷偷对千凝挤了下眼睛:“别和他扯这些,他这人脾气非常不好,他要是来衙门,我们衙门平日里,都尽量——”
他做个闭嘴的动作。
大白天的,千凝又巡猎户家一圈,她随口道:“马猎户,你家中能藏东西的地方,就这些了?平日里贵重财产,放在哪里?”
马强翻了个眼珠子,过会儿才说:“是,你看不出来?”
千凝语气也冷漠,忽的说:“你若是不明说,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能藏东西,我们无法判断。”
她也可以甩手不干,反正不关她事。
张烨擦擦汗,劝马强:“要判断是不是妖做的,还得看夫人。”
马强长“嘁”一声:“你们真没用,还要靠女人!我那儿子,要是能进衙门,就没有你们什么事了。”
千凝冷冷地撇了下嘴角。
话虽然不好听,但张烨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再说什么。
马强斜乜千凝一样,说:“平日里,那些东西我都藏在房梁上。”
千凝“哦”了声,心想,她还真暂时没想到那里,便问:“这样就丢了吗?”
马强说:“对,定是被妖物夺走了。”
千凝朝张烨招招手,马强跟在张烨后面,三人走往房子的背面,她指着地上一个鞋印,说:“这个鞋印,你们家中,没人是这大小的鞋子。”
马强一愣,他早上起来,没发现有鞋印的。
千凝说:“这总能证明,不是妖物干的吧?”
上回千凝抓个孔雀妖,孔雀妖能化形,为稳住民心,且能化形的妖并不多见,此事并没有宣扬开。
因此,大部分人还是以为,妖只有动物。
说完这句话,千凝就走了,其他的事,张烨处理就行。
她离开猎户家后,简单吃点东西,去和聂学真碰了面,对自己昨天下徐瑶面子的事,理直气壮:“不好意思,聂大人,这份活我不接了。”
聂学真叹了口气,但也没为难千凝。
事情他也听说了,作为父母官,自然也是爱自家百姓,徐瑶这般瞧不起久丰,也不知道她为何而来。
出了衙门,千凝回到马强家外的树下,又开始蹲点,这下信息补充全,就能靠菜菜。
她问菜菜:“房梁上的东西,动了没?”
菜菜说:“动了,他藏到枕头下,解药就在那里面。”
千凝:“啧。”
如此一来,她尽量别夜间去拿,只好盯着马强的出行,计算时间,终于,在树上睡一夜后,找到一个好时机。
少了嵇无靖,马强也得去打猎,家中还有个女人,不过千凝知道,她这时候会和隔壁唠嗑。
她轻松潜入房中,
摸了下解药,按照量,多的也不拿,就拿走七颗,等马强反应过来,或许得很久之后。
离开之后,千凝一边思索,一边走到山脚下,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菜菜:“你之前是不是说过,猎户儿子嗜赌?”
菜菜:“是。”
看时间差不多,事情最好是一次处理完,千凝拐了个弯,朝赌坊走去。
嵇无靖无偿供他们家奴役这么多年,她总该留点礼物给他们。
不用菜菜说,千凝一眼就看到和马强长得极肖似的人。
那就是马强的儿子。
千凝指节动了动。
等到晚上,马强他儿子没钱,被赌坊轰出来,他喝了酒,一边走,一边大声唱歌,在他必经的一处巷子里,千凝撕几张符咒。
顿时,巷子忽起浓浓烟雾,男人呆了一下,挥挥手,眼前浓雾没散,四周还刮起阵阵阴风。
男人终于觉得不对劲:“是、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骤然,他腹部被狠狠一踹,他疼得蹲下身,连忙求饶:“我、我只是路过,不要杀我……”
不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他面前浮现一行字:“你爹之罪,由你来偿。”
男子大叫一声,疯狂跑起来,突然撞到一面墙,眼冒金星,只能换个方向,但他就是鬼打墙了,根本找不到路!
他吓得大叫:“我爹的事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他断绝关系好不好,你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