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邶侧耳去听了外面的声响,然后向薄秋笑道:“我原本是听说岳母过来了,想来与岳母打个招呼的。”
“现在出去也没人拦着你。”薄秋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王邶,从下往上看他,能看到他眼底有一片乌青,疲累之色明显。
“罢了,原也没什么话想说的,由着她们去吧!”王邶笑了笑,又低头去看薄秋,就只在贵妃榻上坐了,“前头事情多,我躲到你这里来清闲几刻。”
外面青瀑送走了薄夫人和伏媛回身进来,见到王邶在屋子里面,上前来先行了礼,然后伶俐地把薄夫人和伏媛在门口说的话一一转述了,左不过也就是那些车轱辘的话,假惺惺的感谢之类,还说薄夫人还几次感谢伏媛在府里照顾了薄秋。
薄秋也不知伏媛到底是在想什么,还是真的就只是想和薄夫人表演一下母女情之类的,听着青瀑转述的那些酸话,简直无言以对。
一旁的王邶也听得摇头,道:“伏氏这么多年倒是没变。”
薄秋摆了摆手让青瀑先退出去,然后才道:“无利不起早,恐怕是有所谋算的。”顿了顿,她想起了从薄夫人那里听到的那些外面的流言,又看向了王邶,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母亲过来,倒是说了不少外面的事情,流言蜚语总是不好,大人不能不放在心上。”
王邶顿了顿,含笑看向了薄秋:“秋秋在关心我吗?”
薄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翻身背对了他,只嘟哝道:“总之我就随便一说,我们俩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知道你在关心我。”王邶伸手想把薄秋抱起来,又被她推开了,“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先对我动手……你背对我,我们怎么说话呀?”
“恶人先告状就是说你。”薄秋瞪了他一眼,“我们说好的!”
“我此刻便深恨,我怎么就要在你面前做君子?”王邶笑着摇头,却还是执着地把薄秋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下个月我要去北庭,不能带上你。”
“但……马上就要过年了?”薄秋听着这话,微微有些意外,一时间也顾不上要从王邶身上下来了。
“应当是过完年就走。”王邶说道,“倘若没有意外的话——时间是定在了正月初八出发,预计是二月初到北庭。”
薄秋微微蹙眉,她并不太了解这个位面中的国际关系,在已有记忆中,也并没有关于边疆的什么消息,此时此刻听到北庭二字,都有些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指向了哪里。
“那什么时候回来呢?”薄秋问,口中虽然有这样一问,但心里却全是茫然的。
“在北庭的事情处理完——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王邶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薄秋的神色,见她眉头微蹙,便解释了一二,“还是上回打过了鲜卑,之后便置了北庭府,那时候有一支是称臣了,另一支在外面自立为王,现在在外面的那一支鲜卑王室想要归顺。”
“那府里那两位鲜卑公主?”薄秋立刻就想起了兰玉儿和兰珍儿。
“她们俩都是外面那支王室的公主。”王邶说道,“不过没什么必要告诉她们,当时我遇到她们俩的时候,正好是她们被单于给抛下了,她们的兄长害怕我带着人追上他们,所以把女人和小孩都丢下了轻装简行好跑,哪怕她们是公主也没有幸免。”
薄秋略有些意外,她一直都以为那两位公主是作为战利品被王邶带到府里来的。
“她们没法在北庭过下去,鲜卑的遗民都知道她们是公主,他们的单于抛下了她们,所以不会对她们友善。”王邶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带着她们回到京城来了。”
“你是她们的救命恩人?”薄秋看向了王邶。
“能算吗?”王邶也看着薄秋,“若要这么说,我府里除了你,所有女人都能喊我救命恩人。”
“胡说八道的吧?”薄秋有点不信。
“乔氏和杨氏,她们是表姐妹,她们的父母准备把她们俩卖了,让她们和一个死人结婚。”王邶认真地数着自己府里的女人,“她们姐妹俩不愿意,于是从家里逃出来,最后碰上了我,我就把她们俩买下来带回家了。”
“冥婚???”薄秋愣了一愣,眼睛都睁大了。
“是啊,那家人算着她们姐妹俩的生辰八字,说正好能旺他们家族,准备给他们家已经死了的长子一口气娶两个妻子,然后新婚夜直接让她们俩入土去和死了的长子团圆。”
王邶语气平平,但薄秋还是听得汗毛一竖。
“被吓到了?”王邶拍了拍薄秋的手,“这事情少有,虽然冥婚这事的确有,但愿意把自己家活生生的女儿卖出去的极为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