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这东西挂在身上的,一看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而且并未修习丹道,更不用说玄门女弟子那些舞枪弄棒的课业。
黎千寻看着这个沐景儿身上那两串一走就响两声的石头多愣了一会,终于差不多知道为什么黎陌提起来泽水渊沐氏这个未来的亲家就一脸不高兴了。
黎氏是众所周知的剑道世家,三百多年前先祖黎筝一柄青鸾横扫天下,后世的碧连天弟子从来以武为尊,而作为碧连天的当家主母,先不说什么门当户对必须得是四方世家这种规格的大派宗门女弟子,就算不是某个门派里的剑修翘楚,也不能是个提不动剑的娇养女子,更何况看模样分明是连清修都算不上?
难怪黎陌会对这个未来的嫂子颇为介意。
想到此处,黎千寻下意识抬头去看了眼黎陌,完全是无意间的,未及欣赏完这位第一美女一丝不苟的衣着配饰,黎千寻看到了她的脸。
粉唇黛眉玉颈纤长,门口红灯映着一身寒纱,门外分明是漆黑雨夜,但他却仿佛又看到了在那人身周静静流淌的月光。与几日前在听月崖上与他弄弦论道拉家常的女子,那个对他说了两次“君子不欺暗室”的女子,容貌一般无二。
就在黎千寻等着瞧瞧这位在金字四方世家的上位者面前摆排场的笑话究竟是个什么成分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时竟有点搞不清楚,究竟谁才是笑话。
黎千寻心里风浪已经掀起三丈高,却也只是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拳,他甚至没等沐氏一堆人全部走进这间不大的花厅,径自起身对黎阡笑了笑:“我该走了,你们聊。”
黎阡一愣:“哎哥,你走哪去啊,我们就是来找你的,未过门的弟妹,照理要拜见宗家长老和长辈的,如今父亲闭关不见人,先见一见长兄。”
黎千寻挑眉,十分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你我平辈,这种礼数就不必了。”说着走到门口,与沐景儿擦肩而过。
人刚来他这边就要走,而且语气丝毫不客气,任谁都看得出来气氛有点不妙,沐景儿却只是低垂眉眼在他经过自己身侧前矮身一福,珠玉叮咚。
外头的雨下得丧心病狂,小满急追出来撑了伞把黎千寻送出后院厢房。
温晓别苑的莲花池旁边,雨幕之中站了一个白衣人影,疏灯乱影中被风吹动的衣摆上沾了点点淡褐色水渍,不知道这人已经站了多久,一人一伞形单影只,背景又是冷雨寒夜,看着就觉得冷嗖嗖。
但黎千寻却觉得十分温暖。
他拍了拍似乎心事满满只盯着路看的小满:“有人来接我了。”
黎千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生了病了,才分开短短两个多时辰,竟能如此想念。
晏宫主撑的那把伞一点都不大,遮一个人有余遮两个人就漏了,黎千寻扑过去搂住他,紧紧握着他握伞的手抵着伞骨就亲了过去。
两人在雨里耳鬓厮磨了许久,其中一个才哑着声音道:“晏三句,其实我做人的时间一点都不比你长…”
其实情意绵绵的时候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是绝对听不懂的,晏茗未虽然也懵懵懂懂不知如何回应,但他显然不太担心这个,反正他在灵尊眼里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现世修者而已,接不上话的时候,他只要继续亲就行了。
最后还是黎千寻开口讨了饶,大雨默默下了半个时辰之后,天边又来了一片雷云,滚滚雷声中,黎千寻远远望着沉炎别苑的方向,淡淡道:“背后玩把戏的人太多,真真假假的线缠在一起,或许最初设局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真是假了。”
晏茗未自然知道黎千寻说的是士昭月和沐景儿,下午他闲着没事的时候有幸见到了那位玄门第一美女。池城小戏台,一折“步天吟”改天换日,那个绝美女子的容貌,恐怕任何人都会见之难忘。
震惊,诧异,但除此之外,他与黎千寻的想法就有些不一样了,毕竟晏宫主并不清楚,士家与董氏,士家与风满楼,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
而与此同时,黎千寻也不清楚,黎氏双子,士家双子,沐家双花,这几对孪生子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唯一两人都想到的,是沐景儿其实是一颗即将埋进碧连天的棋子,而这一情况,只有同时认识士昭月和沐景儿的人才知道。
晏茗未道:“那另一家玩把戏的今天还看么?”
“看!”黎千寻笑着反问道,“既然逃不掉就早点弄清楚不是更好。”
“天一城的弟子是今日午后未时入门,代替江几蕴的那位江氏仙首并未对沉炎别苑有任何不满。”
“是阴融么?”
晏茗未微微皱了下眉:“似乎不是,听果果说为首的是江氏的一位三代长老,师长列位里有一个陌生面孔,但却只在七师之列。”
黎千寻挑眉:“娆儿在族内威望越高江小胖就被架空得越厉害,他说的话真不能全信,其实也不用管这些,既然他来了那就去瞧瞧呗。”
四方别院有点大,但不像院子外头棋盘格子绕来绕去,所以路并不难走,南边温晓和西边沉炎离得也不远,雨齁大,两个人却是谁也不想着浪费灵力用水幕结界遮遮雨挡挡风,就特可怜的挤在一把伞里,三步一停地挪了过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黎千寻突然想起来,天一城一向守卫森严,而且不大欢迎任何来客,如今沉炎别苑估计也不是那么好往里混的。
门口倒是没人守着,黎千寻两步跳上墙头,翻过去扒着瞧了一眼,回头笑着问:“你说我们俩进去等会儿会不会被打出来?”
晏宫主在下面看着他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明明敞着的大门,也屈膝一跃上了墙,挨着黎千寻有样学样地蹲下去,伸手在自己袖筒里摸了摸,拿出一块牌子递过去之后才接话:“有这个。”
天一城的通行令牌,而且是高阶令牌,正面是极熟悉的五叶藤,反面是两个相互覆盖的明符,一出,一进,在有天一城特有结界的地方通行用的。
通行令等阶的高低就是限制令牌能打开的结界范围,比如最高阶的,就是如今江娆带在身上的星辰石,能打开通向丹鼎峰的携灵结界,次一级的,大概就是类似江氏祠堂的地方,仙首和长老所持令牌能自由通过结界。
而晏茗未拿出来的这个,赫然是二阶通行令,当然,这个是除了星辰石之外的,也就是比各系仙首和主事长老仅次一级的等阶。
黎千寻十分不解:“你哪来的这个东西,江上寒现在恐怕都弄不到吧,你正人君子也学会偷鸡摸狗那一套了?”
晏宫主抿唇笑笑:“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换的。”
“嗯?”黎千寻眉毛一跳,顿时觉得这事似乎他可能知道一点。
然后就听晏宫主接着道:“在临水镇时,我跟风门主换的,十万卷梏灵线,以备不时之需。”
貌似是有这么回事,只是他当时不知道那十万卷梏灵线是干什么的,黎千寻咧嘴:“你们有钱人可真是丧心病狂啊。”
他捏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小牌子又多瞅了两眼,二阶通行令,恐怕也是能用钱买到的最高阶的了,仙首长老配着的一阶,说不准还像修者所用灵器一样打上个自己的谕子,有市无价想都不用想。
黎千寻张牙舞爪地指着某位有钱人,“奸商!奸商!!”
晏茗未笑笑握住他的手:“无商不奸,银钱交易最复杂,却也最单纯。”
黎千寻摸摸自己腰上别着的小破乾坤袋,眨眨眼看看晏宫主,故作窘迫状:“我怎么觉得以后我养不起你了…”
这话说得,跟他从前养过人家似的,简直太不要脸了。天地良心,明明这么多年都是他白吃白喝还带拿人未央宫的才对。
晏宫主显然一点儿也不计较这些,攥着他的手啪叽亲一口,笑得满满都是狡黠:“钱我出,阿尘以身相许就够了。”
“嘿!小畜生反了你了…”黎千寻抽出自己的手一撸袖子就要去抓晏茗未的胳膊,两人这么一闹,本来就摇摇晃晃支在墙上的伞无声无息就掉了下去。
两个人谁也不想淋雨,更何况还是瓢泼似的雨,不知是谁,在头顶的伞不见了的瞬间扬手布起了一层水幕结界。
也是这一瞬间,水幕结界的灵流波动与沉炎别苑外围墙上的结界相撞相扰。
一个人影应声就从白玉影壁后面飞了出来,仿佛原本就等在那里一般。
黑衣黑发身姿挺拔,那人立于影壁之上,长剑直指围墙:“何人乱闯!”
也是十分应景,又歇了好一会儿的雷云特别赏脸的就凑了过来,电光划过夜空,白玉影壁上那人的身形容貌瞬间被照得无比明朗。
这边围墙上两人都是一愣。
雷鸣过后,电光再次亮起时墙上已经没了两人身影。
这个人,也似曾相识。
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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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饆饠:烧尾宴第二十四道,算是主食,是一种以名叫“九炼香”的肉制食材为馅料的面食,可以想象为菜卷或包子。
天花,是曾经用作面皮替代品的食材的名称,似乎是药食同源的一种植物根部磨成的份,带入一下红薯粉土豆粉,当然不是红薯或土豆淀粉哈。饆饠是这类馅料面食的统称。
九炼香,一种需要反复九次烹饪的肉食。道文化中有九九炼魂之说。
OK今天没废话
烧尾宴终于写完了,可以开副本了,吐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