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说完,又去看温伯仁。
温伯仁摇头婉拒:“殿下盛情,只是此前的事,叫下官心下不安,还是守着八娘等消息的好。”
宁王也不是非要拉上第三人,当下摆了摆手。
温伯仁一走,宁王脸上的笑就散了去:“我那王叔何时这般心急过,竟然连世子都派出来了。”
“不见得是他心急。”顾溪亭道。
宁王看他:“不是王叔心急,难不成还是我那堂弟?”
“为何不能是世子?”顾溪亭走到马厩前,“禹王不缺儿子,也从没说过世子的位子谁坐了,谁日后就笃定能继承爵位。世子想在禹王面前表忠心,表能干,就会不顾一切地为禹王做事。”
“哪怕这件事,禹王没有亲口说出来。”
“……”宁王蹙眉,“所以,王叔什么话也没说,我那堂弟自己设计了一路的劫杀?”
顾溪亭摇头:“禹王说了。”
宁王看他。
顾溪亭道:“禹王用自己的举动,告诉世子,温家人必须死,不死,禹王府可能出事。”
“但劫杀是大过。一旦出了岔子,让人侥幸活下来,就可能让禹王府……万劫不复……”
“所以,禹王没有用嘴说。”
宁王面色一整:“他暗示了世子。世子从中明白禹王的意思,于是下令劫杀。如果成了,禹王府无事。如果不成……禹王府仍旧没事。”
因为动手的人是世子,一切与禹王不相干。
“虎毒尚且不食子!”
“殿下,皇权面前,子是什么?”
顾溪亭喝住宁王。
“是棋子。”
“棋子。是卒,是炮,是相,是士,也可能是将!但下棋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胜者。”
宁王一时间发怔。
顾溪亭见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拱手:“殿下,莫辜负了圣上这些年的庇护。面具戴久了,也该到摘下来的时候了。”
宁王回过神:“父皇……”
他回头,看了看邸店,摆手,“行了,我去喝酒!喝完了酒,还有正经事要做!”
他到底不是糊涂人,醒过神来,便自得地去做自个儿的事。
顾溪亭听了哭笑不得的摇头来,感慨道:“殿下果然是打算耍无赖么。”
宁王颔首:“他们敢封山,我就敢耍无赖。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有什么地方,是本王不能去的?”
宁王说罢,双手往身后一背,阔步往前走。
顾溪亭回首,望了望楼上。
这个位置瞧不见温鸾住的屋子,想来这个时候,人已经在床榻上,安然睡下了。
楼上,温伯仁站在门外,等听到房门“吱呀”关上,他转回身,看向温仲宣。
“睡熟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熟得很。怎么折腾都不醒。”温仲宣哭笑不得,“能睡着就好。白天见到的时候,那张脸一看就是没好好睡,这会儿睡熟了,总好过她再揪着心,和我们一道等消息。”
“八娘……今年的生辰,都得了什么礼?”
温伯仁突然这么问,温仲宣愣了愣,随即敛去了笑意:“别的我不知,但顾溪亭早早托人做了一支簪子,等她生辰的时候,让人送到她手里。我听瑞香说过,八娘十分喜爱,日日戴着,实在是后来差些丢了,这才小心收了起来。”
温家的铺子什么样的金银首饰没有。
往日掌柜的带了新出的样式过来给她挑,饶是她最喜欢的那些,也没日日戴着。
“四叔,八娘和顾……”
温伯仁摇头,打断温仲宣的话:“八娘怕是还没生出心思。以顾令端的为人,他目前不会与八娘明言。所以,你也别在八娘面前把话挑明,这事若是能囫囵过去了便过去,若是不能……”
温仲宣回头。
门关着,里头的妹妹只怕睡得香极了。
温伯仁道:“等阿兄回来,把嫂子和八娘都接出来吧。”
他顿了顿,“顾家长房这门亲,最好不结。”
八娘的性子,还是应当嫁一个能宠着她,护着她的人,不需大富大贵,只要平平顺顺的就行。
顾家……的担子太重,她的肩膀如何撑得起。
那一头,甘兰镇上为了往来商队建的唯一妓馆里,禹王世子正要大展雄风。房门外“砰”一声,被踹进了一个满身狼狈的侍卫。
“谁?”
世子大吼,从妓子身上爬起。
“你爷爷,我!”
宁王的声音又亮又响,摆着袖子,踩过在地上哀嚎的侍卫,阔步进屋。
世子狼狈地抓过被褥,挡住身子:“堂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踹开妓子,刚要下床,宁王抬脚,一把把他踹倒在床上。
“堂弟,本王!要上山!你的人!拦着本王!我这不是来找你说话来了么。”
宁王单脚踩在床沿上,弯下腰,满身酒气。
“本王听说,那山上有味珍贵的草药,吃下去……”他低头,瞧着世子的某处,咧嘴笑,“能金枪不倒。你不让本王上山,怕不是想一个人独吞那些草药吧?啧啧啧,这可不行。”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扇子出来,合拢的扇子敲在手掌上,“啪啪”作响。完了,扇子往前伸,作势要往世子身下打。
世子脸色一白,猛地往后退,捂着裆就喊:“你去!你去!你要去哪就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困,困,困困困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