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睡得很沉,大半的被子都被他卷在怀里抱着,上身的衣服卷起了一点,露出了一截细白柔软的腰肢。
窗帘并没有拉严实,暗沉的月华从外面溜入,浅薄地落在那把自己缩在最里头的少年身上。
黑色的发,雪白的肤,在月华浅浅中,仿佛被定格成一幅悠远的山水墨画。
左云楼脱了鞋子上床去,伸手将燕宁捞过。
那把自己蜷缩成虾米状的少年先前并没有老实盖被子,左云楼手掌触及之处,是一片柔软的微凉。
也是这个瞬间,疼痛如潮水般褪去,水气让濒临渴死的旅人重获新生。
第一次,左云楼脸上的震惊不加掩饰。
看来他是捡到宝贝了。
而且还是件大宝贝。
燕宁睡得很沉,被左云楼抱过去的时候只是动了动眉头,没有真正醒来。
左云楼还有些事物没有处理完,他干脆就靠在床头,让燕宁枕在他的大腿上,手上拿终端,继续完成尚未完成的工作。
在工作准备告一段落时,终端忽然来了一条全息视频通讯。
这条视频通讯来自——
敖桁。
政部与军部的意见向来都是相佐的,每一次商量与决策要事时,议会大堂总是吵得跟菜市场一样。
争吵的这两拨人,正是军部与政部的,双方都恨不得捶死对方。
所以很少人知道,在政部工作的左云楼与在军部担任少将的敖桁其实是朋友。
他们的友情大概可以追溯到第一次“曙光”发病时,说来也是巧,两人同岁,同时发病,被安排在了隔壁病房。
没有人知道最初住院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段友情是怎么建立的。
或许是英雄所见略同,也或许是同病相怜,总之那次以后,左云楼与敖桁就交上了朋友。
虽然关系算不得密切,但这段淡如水的友谊是存在的。
全息视频打开,穿着军装的绿眸子男人面容冷峻,他眼眶深邃,左下颚骨上那道足有四厘米长的疤痕给他添不少戾气。
别说普通人,哪怕是底气不足的士兵,面对敖桁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是敖桁,被誉为联邦“定海神针”的战神。
全息通讯,敖桁的虚影就在距离左云楼三米开外。
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宽椅上,高帮军靴包裹着男人两条结实的小腿,随便往前一放,力量十足。
敖桁目光在左云楼腿上顿了顿,翡翠般的眸子挑起,“真少见。”
左云楼顺手摸了摸燕宁的头发,指尖的触感一如少年皮肤般柔软,“这可是个宝贝。”
如果是别人,一听左云楼这话,肯定以为是在秀恩爱。
但敖桁不是别人,他足够了解左云楼骨子里的凉薄。
说是宝贝,肯定是这少年与别人有不同,且对左云楼有价值。
“哦?怎么说?”敖桁来了兴致。
左云楼却只是笑笑,“还不确定,等以后再告诉你。对了,我那个野心勃勃的弟弟,近来是不是跟何家来往得很密切。”
敖桁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而且也没把燕宁当回事,这话题自然就转过去了,“确实,听说五天前他跟何家那位大少爷在仙境阁吃饭。两天后,屠议员以联姻的名头,请了何家父子聚一聚。”
何家现在的权,几乎被大少握在手中,带上何家老爷完全是幌子。
敖桁说的轻描淡写,但若是被何家人听了,绝对吓得脸色大变。
这事于他们来说是秘密,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
但就是这样,还是泄露了。
左云楼目光沉了沉,手上力量不由重了些,枕在他大腿上睡得正香的燕宁嘤咛了声。
声音细细的,就跟奶猫一样,可怜兮兮的。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下意识抬高了些,不适合消失后,燕宁微拧的眉头松开,记吃不记打地蹭了蹭脸下结实的“枕头”。
左云楼低头下去,银色半框眼镜随之倾斜了些。全息形象的光芒落在镜片上,折射出一道白芒,挡住了眼睛后双眸的情绪。
敖桁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男人放在宽椅扶手上的粗大指节敲了敲,兴致盎然。
不过这时敖桁对燕宁的兴趣还不足以让他开口,他给了左云楼一点缓冲时间,等对方目光移回来后,继续方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