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日子虽苦,但好歹已经安分下来了,莫名其妙的,没人想突然出宫。
而且他们这些被送进宫里来的,多半都是母亲父亲不要的孩子,就是出去了,又能如何?
傅闻钦抬了手,“一个月三两银子,我准备在京城开家酒楼,正在招人。”
“三两!!!”敛秋惊呼一声,动摇得很彻底。
雪柳抿了抿唇,挣扎道:“多谢将军好意,但奴在宫里还有恩人在。”
“我知道。”傅闻钦深深地看着他,“我都知道。”
雪柳抬眸。
“我自有安排,跟我出宫,你们可以自食其力,不会有人再欺压你们,也不必看人脸色行事。”傅闻钦缓缓道,“我不急着答复,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反正她酒楼还没买呢。
这两个人是上回在路上嘀咕赵韫的恩情,主动去云烟阁送饭的两个。
品性似乎不错,又与赵韫有些瓜葛,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但傅闻钦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她还是需要培养真正忠心于自己的人,这样才能放开手脚。
离出宫前,傅闻钦没忍住又去云烟阁悄悄看了一眼,地上的积雪厚,但空气很清新,赵韫应该很喜欢。
透明的玻璃窗户开着,透过窗能看见男人正缩在床上抱着书看,白梅已经到了,送来的东西就放在手边的案上。
“罄竹,去把门关了。”赵韫忽然放下了书,唤来白梅上前,指着盒子询问使用方法。
男人漂亮的面容上露出些微的羞赧,他卷起一只袖子来,让白梅将碧玺丹砂点在他身上,末了还不放心地蹭了蹭,确认颜色不会消除后,才笑起来。
傅闻钦抿了抿唇,暗想难道赵韫就这么急着跟自己撇清关系吗?真是有些生气。
偷窥多少抚平了些傅闻钦心底蔓生的无数思念,她舔了下唇,正欲离开,可很快,她看见赵韫把白梅和罄竹都支了出去,甚至连滚滚也不留着了,自己一个人在床上呆坐。
缓缓地,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傅闻钦心口发起热来,双手不自觉摩挲着手腕。
他想干什么?
傅闻钦暗想,好奇心使她驻足原地,更加屏住了呼吸看着。
赵韫连脱衣服的动作都很优雅,修长的手指挽开衣带,再叠好,一只一只褪下袖子,雪白的中衣被男人从腰上一把抓起,带了几分蛮劲儿地丢到床下去。
傅闻钦看着他雪缎似的肌肤,就这样开着窗,暴露在微冷的空气里。
男人躺了下来,他抬起一只手,细细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缓缓地、带着几分犹豫地,将手伸进了被子里,逐渐露出欲迎还拒的可爱表情。
热烫,傅闻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她猛地转过身,伸手捞了把雪,用力搓在自己脸上,然后择了小路快步离开。
要命,她自己就已经够想和赵韫睡觉了,还要看到这般光景。呆走了半晌,傅闻钦突然“啊”了一声。
王雪茗的东西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她差点忘了这么个人。
傅闻钦出了宫,眼看着快至午时,便买了新鲜的菜蔬和熟食,拎着往赵府去了。
在这西北院落,赵府根本没有什么守卫或是仆人,傅闻钦也素来大胆。
但今日好像不是这样,她刚走到墙角准备翻进去,却听见里面在高声说话。
“这是主母命我等送来的,王侍夫就自己留着罢,最好能自己处理了。”
“知道了。”王雪茗低低应了一声,那些人便走了。
接着又响起孩子的哭声:“她们太过分了,居然将这种东西送进来,是盼着主子出事吗?”
傅闻钦这才攀上墙头一看,王雪茗沉着一张脸,院子里摆着一口漆黑的薄棺。
好东西。
傅闻钦看着那些,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口棺材忽然让她有了个新的想法。
王雪茗还算敏锐,侧目瞧见墙头的女子,吓了一跳,忙道:“小青,你先回屋里去。”
小青抬眸看着王雪茗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也不转身多看,迅速进屋关上了门。
傅闻钦见状便越过高墙,将手里的食盒放在石桌上,嘱咐王雪茗趁热吃。
经过上回那么一茬,王雪茗对着这位卫将军再也不敢多问了,乖乖坐过来吃饭。
傅闻钦则是缓缓打量着院子里的那口棺材。
“这棺材不错。”她伸手敲了敲。
王雪茗被呛了一下,眼神幽怨,“那是赵蘅芜给我准备的。”
“我知道。”傅闻钦提起棺盖往里面看了一眼,缓缓分析,“你看,这棺材的材质很一般,但也不是非常劣质,用过一次就扔了,也不会觉得可惜。”
王雪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傅闻钦和善道:“届时你躺进去,还透气,丝毫不显得委屈。”
王雪茗吃惊地看着这个女子,“什...什么时候?”
难道他的病其实没好,已经快死了吗?
王雪茗悲哀起来,亏他还高兴了还几天。
“夏天罢。”傅闻钦伸手合上棺盖,“夏天尸体容易腐坏,赵家人不会多查问的。”
王雪茗一边嚼着白斩鸡,一边细细听着,总觉得他好像听懂了,又没懂。
“所以...我明年夏天死?”
傅闻钦点点头:“你没意见,可以是这个时候。”
???
什么叫他没意见?他有意见难道还能换个时辰死吗?
王雪茗大为不解。
傅闻钦回头看了赵韫的父亲一眼,蹙眉道:“你不会,还想待在这个破地方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