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回:“不是去徐州的方向。”
萧宴怔了怔,秦绾宁竟然不回徐州,“除她一人还有谁?”
“没有了,带了许多侍卫。”
“跟着,切勿丢了。”萧宴吩咐道。
侍卫长领命。萧宴站在舆图前,目光凝了凝,看着扬州的地界,心沉入谷底。
周卫这时拼命赶了回来,站在门口喘着大气,呼吸顺畅后,才慢慢地走进殿:“殿下,太子妃回寝殿了。”
“周卫,去打探下临南的事情怎么样了。”萧宴的声音带着低沉,背对着周卫。
周卫双腿颤了颤,咽了咽口水,“臣早就打探过了,楚王压根就没去临南,从扬州过就抢了一个姑娘,快活了些时日,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断了命根子。”
说来也是奇怪,楚王没事跑扬州去干什么,还有那个姑娘去了哪里,最重要的一点是姑娘有本事断了楚王的希望,当初怎么被迫跟了楚王。
这些都是问题,玉贵妃就像是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就这样盯着太子乱咬。
“楚王的事情的盯着孤来的,一箭双雕。除了楚王,又给孤使绊子。”萧宴眼神隐晦,这件事与凌王绝对脱不了关系。
周卫没敢吭声,凌王又不是傻的,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将秦姑娘带走,就有可能设了这么一出计来。
太子不冤枉,楚王也不冤枉,没有逼他强霸民女啊。
殿内陷入寂静中,太子身影在烛火下岿然不动,半晌后,他一拳砸了舆图。
哐当一声,舆图倒了下来,吓得周卫跟着双腿跳了起来,我的个祖宗啊,心都要吓出来了。
“周卫,拟奏疏,孤要去临南。”
“殿下,您去了就等于默认自己害了楚王,您、您何必呢?”周卫又是一个激灵,苦口婆心劝道:“您想想啊,之前是您让楚王去的,楚王出事后,您就巴巴地去临南,朝臣会多想的。您现在别管临南的事情,不如就这样,您按兵不动,秦姑娘在金陵城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您不如安心等她回来。”
萧宴没有坚持,他想去临南之际顺道将秦绾宁带回来,他更容不得秦绾宁眼中有别的男人。
周卫觉得自己尤为艰难,就快要哭,“您想想秦家是怎么没的,秦姑娘又是倔强的性子,您不如稍稍透露些消息给她。”
萧宴按住性子:“什么消息。”
周卫继续:“秦家怎么没的。”
萧宴眼中的光色忽然亮了起来,醍醐灌顶,“你去安排。”
周卫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臣该怎么透露?”关键他也不知道秦家的内情啊,万一透露多了,或者透露了不该透露的,那他岂不是要背锅。
“想怎么透露就怎么透露。”萧宴吩咐道。
周卫双腿发软了,“臣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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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玉贵妃在紫宸殿前晕过去了。
皇帝亲自送了贵妃回玉藻宫,安抚一番后,又亲赴楚王府去看望次子。
回了紫宸殿就让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共同去查楚王的案子,必要惩治凶手。
东宫悄无声息,萧宴就像无事人一样照常上朝,一点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临南的事情闹大了,皇帝不得不派人去征讨,最后选了卫国公李间。
临南征讨花费了五六个月,过年的时候才班师回朝,秦绾宁都已过了边境,来到草原上。
冬日里的草原萧索,寒风呼啸,迎接他们的是一位青年,二十多岁,穿着厚厚的袄子,热情地递了荼白色的水过去。
凌王接过一口气喝了,秦绾宁小心地抿了一口,好像是奶,口感让人很舒服。
进入大帐里,青年引着一行人坐下,凌王与他说了几句,秦绾宁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半晌后,有人捧着热乎的烤肉与馍,还有烫热的酒浆。
青年给秦绾宁斟酒,告诉她:“你是阿遇的妻子,在这里就当作自己的家。”
话语说得很慢,是中原的话,秦绾宁听懂了,她皱眉,却没有反驳,这里与中原是不一样的。
接着青年就与凌王说起了话,“这里不太平,三天两头就打仗,我们都往北迁徙了百里地。”
“大周与大陈不一样,大陈兵力不足,而大周善战,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我们国主有意想要议和了。”
凌王喝了一口热酒,与青年回道:“陈朝兵力涣散,无能力战将,大周与之相反,你们议和也是正确的选择。”
青年叹气:“我们国主也是没有办法。”
秦绾宁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到外间。
寒风肆虐,营帐外有许多兵士在守着,也有小孩子在一起比赛摔跤。草原上的孩子劲大,胳膊都很粗壮,与中原的世家子弟极为不同。
秦绾宁看得很仔细,不知怎地想起了侄子秦玉章,都是孩子,侄子却活得偷偷摸摸。
营帐里的凌王走出来,给她披上大氅,指尖擦过她的后颈,引起一阵颤栗,“我自己来。”
“等你回去,我就将秦玉章接去王府。”
“嗯,谢谢。”秦绾宁呼出一口热气,迎面抬首,瞧见凌王眼中的自己,她不自觉地避开,“凌王,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她不知青年的姓名,但拥有这么兵的男人不会是寻常百姓,大周的王爷与敌国的将军有所来往,到底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
“我来这里与朋友叙旧啊,顺便可以问问你,你最讨厌哪个女人?”凌王唇角带了抹笑,迎着寒风,就变成了阴冷的笑。
秦绾宁凝眸,有些出神,她最讨厌的自然是侯明羽了,但是侯明羽嫁人了,她改口道:“你什么意思?”
“议和,提亲。”凌王笑意自然,又傻乎乎地凑到秦绾宁的眼下,“我给你报仇,萧家女是不会和亲的,最好的人选就是四位国公府里的,你说推举谁呢。他们会不会狗咬狗呢?”
“肯定会狗咬狗的,但是你不要忘了卫国公李间没有女儿。”秦绾宁面色白了白,凌王确实不能欺负。
莫欺少年穷啊。
凌王凑近,寻到秦绾宁的耳朵:“其他三家炸一炸,就可以了。我厉害吗?”
秦绾宁小脸通红,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你这样一来,确实会炸。”
“我给你出气,你怎么一点都不表示。”凌王穷追不舍,死皮赖脸地将脸凑上前。
两人依偎在一起,隔着寒风,秦绾宁的脸更加红了,盛开的牡丹花,引人采撷。
“没有表示,你、你看他们玩得多好。”秦绾宁捂着脸躲开,指着一侧在比赛欢呼的孩子,“你看他们的身体就很好。”
“我的身体也很好,我们在一起会有很多孩子。”凌王挑了眉头,显然很高兴,他看着秦绾宁的脸,慢慢地由白色涌起红晕,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害羞成这么好看,再看一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生起别的荡漾心思来。
秦绾宁被他说得待不住了,干跺了两脚,“回去告诉贤妃娘娘。”
凌王继续面无表情,将双手负在身后,凝视她的眼睛,“她帮你只会有一个原因。”
秦绾宁好奇:“什么原因?”
“帮儿媳天经地义。”
秦绾宁说不下去了,直接捂住他的嘴巴,“弟弟,别太过分。”
凌王反握住她的手,手顺其自然地落在她的腰间,很自然、很和谐,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笑了,很得意,又很窃喜,“绾绾,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这辈子就没遇见过好人。”秦绾宁的耳朵根都是红的,就像是精致雕刻的红玉,美若无暇。
凌王赶忙收回手,双臂抬过脑袋,“本王努力做个好人,让绾绾真心嫁给我。”
“做你的正经事去。”秦绾宁被闹得没有脾气了,凌王瞧着傻气,可她不敢小觑。
天色慢慢黑了,草原上都开始警惕,守卫也比白日里多了一倍,他们手执弯刀来回走动。
秦绾宁与凌王住在一间帐篷里,隔着一道屏风,秦绾宁躺在柔软的地毯上,凌王坐在几后,手中偶翻阅着金陵送来的情报。
“萧宴还是没有碰太子妃。”
地毯上的秦绾宁在昏暗的光色里睁开眼睛,耳边响起萧宴表白的话,“孤不去碰太子妃。”
凌王又添了一句:“你说太子能耗到什么时候?”
秦绾宁皱眉,兀自爬了起来,对着屏风后的影子,“凌王,你这么讨论人家的闺房事,要脸吗?”
亏你还说得这么坦荡。
屏风后的凌王停下笔,对着烛火凝眸,“本王做事坦荡,并非是非不分,闺房事怎么了,其他人不也议论。”
秦绾宁耳朵根子发热,“那、那是妇人说话,你是男儿,不准说,不像话。”
凌王又是一阵发懵,这话听得像是训斥,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不高兴了,“你凶我。”
秦绾宁瞧着年纪不大,性格开朗,平日里做事恣意自在,软软乎乎,这么一说话,让人耳目一新。
“你凶我,赶紧道歉。”
秦绾宁裹着被子,往下一躺,“傻子才道歉,你本来就有错。”
凌王放下情报,走到屏风前,“你不是傻子吗?”
秦绾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日万,请叫皇叔日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