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烛光之下,杯中酒映出了她的半张脸。便是在昏镜之中,也能看出来,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而我的时间也比晏明之更少,所以我应该更快一些才行。”
她见观若有些愣神,似是想要宽慰她,笑着举起酒杯,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我又没有说错。我与晏明之的母亲同岁,同他的姑姑晏衡也同岁。”
“人生若寄,憔悴有时。晏衡都已经是昭陵中的一副尸骨了,我也应当珍惜光阴才是。”
当年晏衡送她出长安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她做了皇后,却竟然还是她走在她之前呢?
她之所以不喜欢春日,便是因为她总觉得万物皆春,独她老去,实在太令人觉得痛苦与感慨了。
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
观若还是宽慰了她一句,“您一定会活的很久的,比梁帝久,那些您所憎恶的人都久。”
萧翾不过是笑了笑,才要说话,便见凌波候在了殿门前。她对着她点了点头。
凌波无声地进了内殿,“崔郎君已然候在殿中,等候大人传召。”
萧翾微微皱了眉,语气中的嫌恶骗不了人,“传召?我不曾唤他过来,他过来又想做什么?你让他回去。”
“奴婢这便去将他打发走。”
凌波先是应下了,而后才提醒萧翾,“今日您晨起时,曾经说过今夜仍然要召崔郎君服侍的。”
见凌波出了门,萧翾的眉头才慢慢松开了。
她到底是又望着殿中的帷幔出了一会儿神,才对观若道:“外殿里有一把松烟,你去取来,为我谱一曲琴。”
观若很快顺从地站起来,同将要离开的崔晔打了个照面,依言取来了那把琴。
她没有再问萧翾想要听什么,毕竟她也并不会多少曲子。
信手随意抚来,是崔晔除夕之夜演奏的那一首《梅赋》。
这首曲子妙音殿中的歌女乐伎都十分喜爱,之前的几个月,几乎萧宅之中的人日日都能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