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明明什么表情都没做,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这小孩怎么知道她......
“不敢。”林向晚下意识摩挲着指尖,不知这位王夫叫她来究竟是想作甚。
“坐吧。”任雪年指了指他的对面,漆黑的眸子专注着自己的棋面,沉声道,“林向晚,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话说得林向晚头皮一麻,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林向晚强忍莫名与不适,回了句:“多谢。”,就坐在了任雪年的对面。
任雪年还是专心摆着他的棋,可他又好像不想下五子棋了,开始随意排着手里的白棋,随口道:“长得果真不错,若是功勋才能真如世人所见,倒也匹得。”
林向晚愣了愣,直到任雪年从棋盘中抬了头,笑眼看着她时,她才反应过来任雪年这是在说她。
“......”林向晚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她觉得这个任雪年真是莫名其妙,连说的话也十分难懂。
“快十九了罢?”任雪年又问。
林向晚浑身不适到了极点,只得耐着性子道:“正是。”
可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任雪年就会抬起头来,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笑一阵,又把头埋下去。
林向晚舔了舔唇瓣,忽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这任雪年究竟怎么养的?任绮任大人难道是个变态?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她觉得这任雪年比陈秋明还让她觉得不舒服。
忽然间,她好像明白方才那个男仆腿抖似乎不是因为冷,而是在害怕这个任雪年。
真有意思.......
林向晚挑了挑眉,道:“王夫,不知蔚王何时回府?”
“谁?”任雪年略顿,琢磨了半晌,好像才想起有陈秋明这么个人一般,了然道,“此刻早朝已散去多时了,她若不在府上,多半是去青楼玩了。”
林向晚:“......”
不是说任雪年极是受宠吗?怎么听他说起陈秋明的语气如此随意,好像在说一个外人一般?
“既然蔚王殿下不在府上,那微臣就先行告退。”林向晚正欲起身,只听任雪年又道:“你该不会真的在替她做事吧?”
林向晚皱了皱眉,回道:“王夫此言何意?”
任雪年却淡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去摆他的棋子,那好像是最后一枚了,他放上去之后便轻声道:“摆完了,没意思。”
林向晚忍不住去瞧了眼棋盘,只见棋盘上的白子交相错杂,合成了一个“陈”字,这个字的方向,竟然还是对着她的!
林向晚皱紧了眉,又正过了身子,她隐约觉得这个任雪年好像是想向她暗示一些么么,从他第一句说的话来看,似乎不太像是有意评价她,而更像是拿她和么么人做着比较。
榻上的任雪年不说话了,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转头静静地盯着林向晚笑,与林向晚四目相对,却又不说话。
“王夫......”林向晚动了动身子,正欲询问任雪年他究竟想说么么,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身着红衣的妖艳女子踏莲步而来,鬓间缠绕的那两条金蛇吐着舌芯,栩栩如生似在嘶嘶作响。
林向晚忙站直了身子,拜道:“微臣参见蔚王殿下。”
陈秋明却越过她直往她身后去,看到那光秃秃的棋盘,心中的疑虑才消了大半,冷呵一声道:“林向晚,你找孤的王夫有事?”
林向晚正欲解释:“微臣......”
“是我叫林大人来的。”任雪年先她一步。
他突然变了声线,不再像方才那般深沉,而是脆稚发甜的嗓音,如正常十四岁少年般那样,可他的表情还是似笑非笑着,看上去就显得十分违和。
林向晚下意识又皱紧了眉。
“哦?”蔚王似是并不介意林向晚还在,就过去将任雪年搂在怀里,林向晚只好垂下了眼。
“孤的雪年,么么时候也对别的女人起了兴趣?”陈秋明这话阴森森地,朱色的唇瓣就贴在任雪年耳边,如同一把淬毒的冰刃,直教人心底发寒。
就连林向晚,都觉得身后一凉。
可那任雪年心理素质极为强悍,面色如常地钻入陈秋明怀中,嬉笑着道:“常闻妻主说起此人,雪年不过是想多了解妻主一些罢了。”
“哦...如此。”陈秋明又慢悠悠将视线转向林向晚,“那又不知,林卿口中是如何评价孤的呢?”
林向晚面不改色:“微臣还未来得及与王夫言说,殿下便来了。”
心中却道:这妻夫二人的性子真是绝配!好端端的,怎么又把锅甩到她这儿来了?
“这么说,林卿是嫌孤来得不是时候了?”陈秋明思及信件一事,心中还有些气在,可如今林向晚在匈奴封了王,一时之间陈秋明竟不知她究竟是打了胜仗还是没打。
“非是,微臣前来,就是专门寻殿下的。”任陈秋明如何威压,林向晚自不动如山。
“呵。”陈秋明轻笑一声,“雪年,孤与林卿有话要说。”
任雪年立马从陈秋明怀里离开,下了软塌道:“那雪年先走了。”
林向晚又道一声:“恭送王夫”,才回身等着陈秋明的吩咐。
“坐罢。”陈秋明懒哼一声,抽气又笑一声,沉沉地道:“林卿,黄州的战况究竟如何?你那封信,莫不是在诓孤?”
“殿下乃微臣心之所向,微臣岂敢诓骗殿下!”讨人喜欢的话,林向晚张口就来,缓声解释,“此次黄漠之战情势复杂,殿下有所不知,微臣去时,正赶上匈奴王的两个王女争权夺位,乌达沁呈碾压之势,当时微臣处境的确险急,若不是运气好,恐怕没命来见殿下了。”
陈秋明眉头一跳,“可现在的匈奴新王,明明是乌达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