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浑身软得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冲着身边的稳婆道:“多谢。”
这稳婆挺善良的一个人,之前况祖母请了两位,都被她们以有事为由推脱。都知道这是个麻烦,谁也不愿意沾。面前的大娘却来了,可见其品性。
稳婆告辞离去,况祖母送上从午后开始就炖上的汤:“先吃点东西,大夫临走时,还给你配了药,稍后你把药喝了再睡。”她叹息一声:“往后你不能有孩子了,这一胎得好好养,月子里少哭,别1伤了身落下病根,两个孩子都指着你呢。”
楚云梨又不是真的况秋喜,才不会想不开。接过汤碗喝了,还冲她笑了笑,道:“奶,你放心,我都明白。为胡家那样的人伤心,不值得!”
况祖母看她说得洒脱,不欠伤心之意。半信半疑道:“你得真这么想才好。”
收回了汤碗,她压低声音道:“白天里吼的那些话,被院子里的人听见了。不出明日,刘虎就会从镇上回来。到时候……”她轻哼一声:“有笑话看了。”
楚云梨喝药后,嘱咐道:“奶,今日天已晚了。明日一早,麻烦你去村里请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我想和胡家断绝关系。”
况祖母动作一顿:“你真的想好了?”
楚云梨颔首:“白日你也看到了,她根本就是稳得住身子,偏要往我身上砸,那是想要我的命啊!您有句话说得对,孩子还那么小,我还要照顾你,可不敢死。”
“别1说这种晦气话。”虽说孙女和离不是什么好事,可况祖母却并没有多难受。在她看来,十死无生的孙女平安生下了孩子,这就是世上顶顶好的喜事。
胡母早在儿媳不管不顾吼出那番话时就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急忙冲到院子里,跟众人解释。
但众人信不信,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胡母带着儿子回了自家院子,一家人关起门来商量对策,事到如今,根本就没法子。
镇上的刘虎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虎目圆瞪,顾不上手头的活计,丢下就往村里跑。跑了一段,嫌弃太慢,又回去借了厨房采买用的牛车。
一路紧赶慢赶,到家时已是深夜。
叶鱼儿从今早上起,眼皮就一直跳,后来看到有人在浙江院子外指指点点。她平时少与人往来,也不敢出去找邻居打听,傍晚出去打水时,隐约听到他们说了一些“胡家血脉”之类的话,她顿时胆战心惊,根本就睡不着。深夜了,也还在院子里焦灼地转圈。要不是怕被人看见,她真想去胡家问一问内情。
听到外头有牛车的动静,叶鱼儿心跳如雷鼓,正想着是回房装睡还是装作自己还没睡欢喜地迎上去呢,就听到大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情急之下,叶鱼儿只来得及端起旁边的木盆,一副要倒水的架势,看到进门的人,她扯出一抹笑:“他爹,你回来了?”话出口,觉得自己语气不甚自然,好像还在颤抖。她深呼吸一口气,装作惊喜的模样:“怎么今日回来了?可用了晚饭?”
说着,还迎上前,想要搀扶。
刘虎甩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她,眼神着重在她肚子上溜了一圈。
现在是夜里,光线不太好。叶鱼儿还是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他爹,你怎么不说话?”
刘虎是个直肠子,向来不爱掩饰自己。一把拽住她拉到屋中,点亮了火折子,问:“你为何这么晚还没睡?”
叶鱼儿低下头:“今日村里有人生孩子,听说很是凶险,我……我有些害怕,一直心神不宁,根本就睡不着。站在院子里还能静静心。”她微微偏着头,笑着道:“你回来,我就不怕了。”
刘虎捏了一下手,手指被他捏得噼啪作响:“今日我在镇上听说了一件新鲜事,说咱们村里有个人常年在镇上干活,家里的妻子在偷人,还帮人怀了孩子,一副那男人是夫家血脉的模样。”
听着这番话,叶鱼儿心中慌乱不已,总觉得他说的是自己。
“是……是么?”她努力镇定,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颤抖不止:“我在村里,都没有听说这事呢。”又补充:“也怪我平时不爱和邻居来往,往后我得改改这习惯。”
刘虎一步步逼近:“村里人住得近,任何风吹草动都别1想瞒过他们。鱼儿,你当真不知此事,也没话对我说吗?”
见她沉默,他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咱的窗户抖动不止,沉声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叶鱼儿被他砸墙的动作吓了一跳,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般害怕,其实已不用多问。刘虎闭了闭眼:“你们来往了多久?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叶鱼儿眼泪夺眶而出,哭着摇头:“我不知道……你别1问了,我不知……”
刘虎本就脾气暴躁,看她哭哭啼啼半天没说一句有用的话,皱眉道:“你们是两情相悦,还是他欺负了你?”
叶鱼儿:“……”
她低下头:“是他欺负我!”
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对胡大平道了声歉。刘虎凶成这样,她实在害怕,也承受不起他的拳头。
刘虎也愿意相信这话,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捧在手心的妻子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即捏着拳头就往外冲。
叶鱼儿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他爹,你不能去。”
刘虎怒瞪着她:“你还要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