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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2 / 2)

她从晒谷场想到现在,她谁也不敢告诉,就怕自己想错了。赵石榴也爱装,但楚酒酒一眼就看透了赵石榴的本质,所以不管她怎么装,楚酒酒都不惊讶,甚至还能当笑话看。可周小禾不一样,她跟楚绍无冤无仇,又是村里公认的好媳妇、好同志,她丈夫还是赵连长呢!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楚酒酒想不通,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而且,全村人都看不出她的本性吗?她就真的能装这么好吗?

眼看楚酒酒大脑都要冒烟了,韩生义沉默一会儿,对她说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但是,酒酒,你可以对自己有自信一些,想想看,这么多人,为什么你只怀疑她,她做了什么,才会让你冒出这样一种你从来都没出现过的想法。”

顺着韩生义的话,楚酒酒立刻想起陈大红这张脸来,那么多人,就陈大红被抹了一个工分,还漏算了一个工分,三个错误,出现在不同的三天,却全都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巧合的过了头了。

而且根据陈大红说的话,她和周小禾是有矛盾的,只是平时没爆发出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还有,周小禾当时的反应,当时看,楚酒酒觉得没什么问题,现在回想,她发现周小禾应对的速度太快、太完美了,两三句就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抹掉工分是因为笔不好,漏算了工分是因为她那几天不舒服,头晕中暑。要是换了别人,谁能这么快的想到为自己开脱,单是震惊,就要震惊上好一阵子吧。

更别提,她的开脱还是隐晦的开脱,借着道歉的名义,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心办坏事的形象。

楚酒酒越想越心惊,混乱的脑子也越来越清晰,正好这时候,韩生义又在她身边说道:“酒酒,有句话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刷的一下,楚酒酒站起身来。

她攥紧拳头,“我要回家一趟。”

说完,她飞快的跑了,跑到一半,她回过头,对韩生义挥了挥手,“生义哥,你吃完了把碗带回去,晚上我去你家拿!”

然后,她再度转身,这次她没再回头,韩生义拿着粥碗,心情十分复杂。

所以,他就是个解答问题的工具人是吗?

……

楚绍把粮食都转移好了,然后就蹲在门口的迷你小菜地里捉虫子,一边捉,他一边埋怨起韩生义来,月初就说要给他们家弄小鸡仔,现在都月末了,鸡呢?鸡呢??

就知道他不靠谱,还不如去镇上的黑市买。

但是黑市上的鸡仔太贵了,公的五毛一只,母的八毛一只,买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而且去黑市买东西有风险,要是碰上抓投机倒把的,连买东西的都要一块倒霉。

在这种事上,楚绍不敢冒风险,所以,他也就是在心里埋怨韩生义两句,事实上,这件事还是得靠韩生义。

韩生义认识公社的人,发种子和树苗的干事,手里也有小鸡小鸭等家禽苗,楚绍是跟人家说不上话,那就只能仰仗韩生义了。

……

楚绍翻动菜叶,捉虫子捉的很专注,连外面传来跑步声都没听见,突然,一个人影跑进他家院子,拽住他的胳膊就是一顿拉扯,“爷爷,快跟我进屋,我跟你说个事!”

楚绍猝不及防,一个没稳住,便坐在了新长出来的番茄苗上。

番茄苗哀嚎一声,当场香消玉殒。

楚绍:“……”

“楚!酒!酒!”

“说你多少遍了,别这么冒冒失失的,天天疯跑,没个女孩的样子!”

楚酒酒都顾不上跟他计较了,她焦急的跺跺脚,“我真有事!爷爷,咱们进去说。”

楚绍还想教训她,但看她这着急的模样,楚绍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沾了一堆土的屁股,楚绍跟着楚酒酒进屋,“最好你是真有事,不然……”

楚绍陷入沉默。

好吧,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惩罚楚酒酒的措施,体罚他不忍心,罚她不准吃饭,他又怕楚酒酒饿出毛病来,罚她不准上学,笑死,楚酒酒本来就不想上学。

太惨了。

他这个爷爷当的真是太惨了。

……

来到屋里,楚酒酒跑到卧室,从空空的衣柜里拿出楚绍之前买的笔记本和铅笔,她把笔记本摊开放在床上,然后跪在床边,认真的在本上写了一个D字。

紧跟着,她抬起头,问向楚绍:“爷爷,你看这是什么?”

如今全国很少有开设英语课的学校,首都已经开了,但小学不教英语,上了初中,才有人生的第一堂英语课,楚绍的妈妈是高材生,她在家里给楚绍上课,所以即使还没上初中,楚绍也已经接触过一点英语了。

就是还不太熟练。

皱眉看了好一会儿,他不确定的说道:“这是不是英语里的大写D啊。”

楚酒酒一听,顿时蹦起来,“你也觉得像对不对!爷爷我跟你说,我在记分册里看到这个了,就在你名字后面!”

楚绍不明白,“记分册上什么时候还有英语了?”

楚酒酒:“记分册上哪有英语,这根本不是D,这是零,可是哪有零是这么写的,爷爷,你仔细看看,这个像不像是一个1,然后在旁边加上半个圆?”

楚绍一开始还是没听明白,等楚酒酒全都说完,他的脸色渐渐变了,重重的拧起眉,楚绍也蹲下来,他拿过楚酒酒的铅笔,自己在笔记本上写了一遍,就跟楚酒酒说的一样,给1加个半圆,就变成了0,如果学过英语,大家会认为这是D,要是没学过,根本不会觉得这个数字有什么问题,不管怎么看,它不就是个0吗。

楚绍扭头,问楚酒酒:“这是哪一天的?”

楚酒酒:“我没看见是哪一天,日期都在最上面,我看不到,但我知道这是周小禾写的,她的字迹和记分员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绍不说话了,显然他也没想到,他甚至不太相信周小禾会干这种事,但他知道楚酒酒过目不忘的能力有多强,她看到了,记住了,就绝对不会错,别人的记忆可能会混乱,楚酒酒不会。

好半天,楚绍才再度开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在晒谷场你就发现了,你发呆,就是在想这个事?”

楚酒酒连忙替自己解释:“我那时候也不敢确定,而且我怕我告诉你了,你会去跟大队长说。”

楚绍站起身,生气道:“我当然要告诉大队长,周小禾凭什么改我的工分,对了,还有陈大红的,她说那是钢笔弄出来的黑点,还有她不舒服才漏算了一个工分,这两个她能解释,但我这个又算怎么回事,她肯定是故意的。”

楚酒酒跟着站起身,“对呀!她是故意的,但是爷爷,你不觉得她这个人很可怕吗?我一丁点都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她改你的工分,可每次她看见你,总是对你嘘寒问暖的,她也太能装了。我现在一想起她来,就觉得心里毛毛的,我怕咱们当场把这件事告诉大队长以后,她看见了,会更不高兴,谁知道她不高兴了,又会做什么。”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谁知道周小禾这个人到底有多坏,也许她最大的胆量就是给人篡改几个工分,也许她还敢干出更可怕的事来。楚酒酒不想让自己家再吃亏了,况且,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周小禾不是什么好人了,以后就能盯着她,防止她再做缺德事。

听了楚酒酒的话,楚绍也冷静了一些,点点头,楚绍坐到床上,“你说得对,一个工分不打紧,我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面对他那么热情,一面又在背地里给他下绊子,如果是不喜欢他,直接走开不就行了吗?偏偏每一次,她都要主动凑上来,拉着他各种关心。如果是为了装好人,那她也太累了。

楚酒酒之前也想不明白,现在她想起一点别的事来,“爷爷,你记得咱们去找赵石榴要汇款那天吗?赵石榴对赵连长破口大骂,说他没良心,不关心自己妹妹,只关心太奶奶,咱们家和周小禾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非要说有点关系,那就在这件事上了,你说她是不是因为太奶奶和赵连长以前定过亲,所以连带着也讨厌咱们俩呀?”

楚绍:“不应该吧,周小禾和我妈关系还挺好的,她不……”

说到一半,楚绍突然闭了嘴,因为他突然想到,周小禾能跟他伪装热心婶娘,那也能跟张凤娟伪装热心邻居,沉默片刻,楚绍咬牙道:“这人肯定有病!”

楚酒酒深有同感,不仅有病,还是个隐藏的变态,正常人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哪有像她这样,烂在自己肚子里的,她是这个样子,那个赵连长,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夫妻一体,搞不好周小禾做的这些事,赵连长一直都知道,而且在暗中给她打掩护呢。

楚酒酒愤愤的说道:“咱们以后都离她远一点,看见她我就绕开,幸好今天大队长说不让她在村里帮忙记分了,不然以后不仅是爷爷你的,还有我的工分,也要被她改了!我工分本来就没几个!”

楚绍反对,“不,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楚酒酒愣了一下,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要是她把我卖了怎么办!”

不是没可能啊,她跟赵石榴是一路货色,搞不好连脑回路都长得一样。

楚绍:“……那你别让她看出来,你在躲她。”

楚酒酒疑惑的看着楚绍,顿了顿,他解释道:“我不太放心,改工分是大事,村里人平时闹得再厉害,也不会在工分上做手脚,你可能不清楚,但改工分,就跟以前的抄家砸锅一样,是特别不好的行为。”

“她能干这事,就说明她没什么底线,以后还说不好会干什么,这些天你先照常对她,陈大红不是刚把她得罪了吗?还把她帮记分的活给搅黄了,咱们先观察看看,看她会不会再跟陈大红闹起来。”

楚酒酒:“噢噢,我懂了,可是爷爷,她还想干什么呀,今天她在晒谷场装的那么真诚,可要是再跟陈大红闹起来,她不就把自己暴露出去了吗?”

楚绍看了她一眼,“她改工分的事情,你一开始想到了吗?”

楚酒酒愣了愣,然后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想得出疯子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小心就好了,想这些又没用,再说了,要是真让你想出来,那你不是也成疯子了。”

见楚酒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楚绍摸了摸她的头发,“好了,别想这么多,兴许没事呢,我还是觉得,周小禾应该没那么疯。”

楚酒酒心说,她怀疑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后来还是韩生义点醒了她。

这一天过去,风平浪静,第二天过去,依然风平浪静,两个孩子渐渐忘了周小禾的事,准备挑个好日子,去镇上兑现那顿早就许诺好的大餐。

这两天又开始下雨了,不过是毛毛细雨,路能走,河水也平静,楚酒酒喜欢这样的雨,不喜欢瓢泼大雨,看着怪吓人的。

一下雨,楚酒酒的宝贝竹伞就只能收起来了,假如沾了水,竹伞不仅会变形,还容易发霉,如果可以,楚酒酒想把这份礼物保存一辈子,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它弄坏。

再过几天,村里就要张罗着种花生了,农闲季就这么过去了,楚绍现在不需要玩命的挣工分,但左右在家待着没事干,所以他打算跟着大伙一起去。外面是细雨如丝,里面则潮气腾腾,楚酒酒和楚绍一起坐在大门口边上,两人正在争论上学的事。

楚绍:“没商量,我已经跟大队长问过了,九月中旬学校开学,只要开学了,你就得去上,等不下雨了,咱俩去镇上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楚酒酒:“可我不想去上学!”

楚绍:“不想去也得去!你不上学,难道就天天在家待着?你一个女孩,你不上学,以后你能干什么?”

楚酒酒穿越前,整个社会都在围绕男女问题进行大讨论,再加上楚酒酒的妈妈思想比较前卫激进,她从小就给楚酒酒灌输女人一定要强大,女人可以没有男人、但必须要有事业的想法。有同样的宝妈看见她对这么小的孩子说这种话,劝了她两句,当场就被她怼了回去,不仅怼的那个宝妈哑口无言,还怼的她怀疑人生,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死活睡不着,第二天醒了,宝妈揪起自己五岁女儿的耳朵,开始灌输同样的女强思想。

……

有这样一个自立自强的妈妈,她培养出的楚酒酒自然是自信心爆棚,她主意多,而且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都是她妈妈教育的结果。

还有怼人很猛,这也是拜妈妈所赐。

……

因为这些,楚酒酒特别讨厌楚绍总拿她的女孩身份说事,她是女孩没错,但凭什么女孩就要上学?

这么想,楚酒酒也这么问了。

“我是女孩我就必须上学?哪家法律规定过,你是我爷爷,又不是我爸爸,再说了,就是我爸爸,也不能强迫我去上学!”

爸爸确实不能,但妈妈能。

然而楚绍又不知道楚酒酒不怕她爸只怕她妈,他站起身,俯视着楚酒酒:“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哭着喊着要去上学,怎么到你这就反过来了?你是女孩你当然必须要上学,不上学的话,你就只能在家里洗衣做饭,你什么都不会,没人瞧得起你!我不上学,至少我还会种地,我会编东西,到哪里都饿不死,你也要种地吗?夏天热死冬天冻死,看看村里的女人们,你以后就想过这样的日子?!”

楚酒酒坐在小板凳上,张了张嘴,她把两条腿往里缩了缩,声音也比之前小了一点,“我……我可以学别的,不上学,我也可以学习,我不讨厌学习,我就是不喜欢……”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就成了蚊子音,“不喜欢浪费时间。”

垂着头,楚酒酒低低的说:“春花就上学,可她学的东西,我早就会了。我在自己家的时候,上学是浪费时间,到了这上学还是浪费时间,可我不想再浪费了,就因为上学,我都没能和爸爸妈妈多相处一会儿。”

楚绍一怔,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的站在对面,楚绍搜肠刮肚,终于想出来一点合适的话,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邮递员的声音。

“楚酒酒!楚酒酒是这家吧,有你的信,还有汇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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