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刚烈之势,留下已经起手的山外铺排,与后辈们不得不从的长胡子之法。
“黎鸿渐也是阿那坦,为何没走方士之路?”阮雪音问,旋即领会圆环相合,“因为时候到了,是这一朝改天换日。姝夫人对你说的,也是类似的话,你因此察觉或该说直接被告知:族人口中无需做什么、时势到了自知该怎样配合的叮嘱,恐怕是,弑君。”
时候到了,所以黎鸿渐要直接进入顾祁皇室;
而沈疾来自遥远的不周山天下皆知,身在崟宫的姝夫人恐怕在十年前,就已晓得他隐衷。
“第一代阿那坦在四国之中某处有个家,臣很清楚,彼时在边境听完姝夫人的故事、又知她并非夏氏时,便已有猜测了。所以那日她出现在旦丘小树林里,自报家门,臣半分不疑。”
“但她是她,黎鸿渐是黎鸿渐,那个家族是那个家族,不周山是不周山。”
阮雪音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沈疾听得非常明白。
“那天下公的理想,原来第一代阿那坦,并非没对其妻、其子女提过。他们都觉他疯了——或是大半生观星解象、噩梦生魇,或是为皇室效命、看多了权斗生死、害怕有朝一日因知晓太多也被迫害而真生了谋逆之心——总之家人因他偶尔这类言论忧惧,一度劝他向彼时崟君请辞。”
自然没辞。
阿那坦深怀其志,而那个家已经上了贼船,以阮氏心性,上了船的水手,要么用,要么杀。
所以此后代代,占星侍龙,却也代代命殒,直至那一代占星师,那个为祁太祖算起事前一卦的姑娘,在回程途中救下了宇文家余血。【1】
也便可以解释文绮是如何被深嵌进了这盘最早的棋。
“这些都是姝夫人告诉你的。”
“是。”
“她凭何取信于你?”
那扎根崟西的家族终究被第一代阿那坦排除在了局面之外,所以姝夫人并不可信。
沈疾张了张嘴。
不知怎么说,或者只是,不想说。
“她说家中人虽代代不信,到她这一代,她却信。”阮雪音遂开口,尽力瞄准,“她信有契机,就在此朝,君权将泯,崭新世代将始,愿共助力;她说了些你不得不信的证据,或与第一代阿那坦有关,或与不周山壁画有关。”
便蓦然想起那个冬天与姝夫人同入药园,后者辗转四人的卧房然后盯着某一间的地上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