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一五一十道来,从上官宴夜放神灯开始,一直到霍未未下杀手,慕容峋中芳华刹。
这是个转折点。阮雪音双手在花叶茎秆间穿梭,心内却结论。在此之前的种种讲述该都为实,再往后,才有虚实之辨。
竞庭歌果然停住了。
“然后?”阮雪音不抬头,随口问。
“哪还有然后。”竞庭歌无语觑她。
“大好的胜局,就因慕容受伤中毒,说败就败了?”阮雪音还是不抬头,拣药材的手如常灵巧。
“不然如何?炸死上官宴和数万大军,然后留在苍梧等死?”
“完全可以先这么做,再图解毒之法。”阮雪音的语气像在聊一件家常。
“师姐,祁后殿下,你还没明白:破晓之前上官妧都在慎独苑捣鼓,破晓之时开始解毒,我指望她救命,这期间不能动她那头的人;至天光大明仍不见转机,主君将逝,军心国本皆要动摇,南军还占着皇宫,纵此时引爆,重挫对方,又有何胜局可言?”
话到这里才真有七八分可信了。
阮雪音终于抬头,“所以你是,以退为进?”
竞庭歌一叹,往后一靠,“不否认有这层考虑。上官妧解不了,整个太医局都没办法,我只能来找你。那就势必得出苍梧,也就不得不先放弃——救得活他,再思反击,若救不活,便无谓争斗了。”
顷刻间却又出现漏洞。阮雪音微眯眼,遮掩骤然汇聚的眸色,“你猜到我会来北境。”
“那倒没有。”竞庭歌神色坦坦,“打算的是一路南下,直往霁都。途中碰得上最好,若碰不上,那么霁都见,我还能帮忙劝劝纪平。”这才反应过来似的,
“不周山了局了?”
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此局所涉不是她父亲。
“嗯。”阮雪音轻描淡写。
竞庭歌沉默下去。
那羸弱与苍白便在这沉默中浮出来。
“都还活着。纪桓和瑜夫人。”
竞庭歌掀眼皮。“纪晚苓也去了。”
阮雪音稍忖,说了棉州三姬之围。
竞庭歌冷笑,“各存立场心思的乱局,这一个个结盟前也不想想清楚,是太高看了她们自己,还是太小看了你?”
一顿,又道:
“用了几句话?”
是问阮雪音自救期间花了多少力气游说。从前在蓬溪山便常常这样练习比拼——用最少的话达到说服对方的目的,老师的教学之法。
“忘了。”阮雪音淡淡道,“十几句吧。”
竞庭歌点头,“对手三人,你的第一目标是纪晚苓,表现相当好。”
非常像老师评作业。而阮雪音不愿继续这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