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纯粹的,热烈的,生生不息的星光。
一如月华台初见时他眼睛里的那些。
别情无处说,方寸是星河。
顾淳月就坐在阮雪音正对面。她也刚坐定不久,正同顾星朗谈论纪齐婚事,余光扫到了对面那道凝而深的视线,越过满殿珠翠香,与自己目光之所在精准重合。
她心情复杂,待顾星朗说到停顿处,终是不着痕迹给了对方一个示意。
正北席上的人一怔,循淳月示意望过去,便见那些空涧山林色正直勾勾盯过来。
直勾勾。不知何故,在他看来阮雪音明明极擅隐藏情绪——
应该说因性格缘故,她总是没什么情绪。
但同那时候在折雪殿用晚膳一样,她盯着他看的时候,他脑子里总会蹦出来“直勾勾”这种词。
此刻她没有托腮,他还是突然,有些慌。
是有事想说?正式场合,众人皆在,他无论如何得稳住神魂。于是定定然回望,用眼神询问,阮雪音却骤然收了目光。
都怪那死丫头。她脸颊发烫。好端端说什么眼神。
顾淳风便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残阳在西,弦月在东,将落而未落,初升而未升。竟是日月同辉的一天。
呼蓝湖位于整个祁宫的东北侧。烟萝水榭位于呼蓝湖东北侧。与蔚宫宛空湖的疏朗旷远不同,呼蓝湖也开阔,面积也大,却是层林交叠,草木丛生,连湖中绿洲或靠岸区域都遍植各式水生植物。
时值深秋,荷是残荷,苇是枯苇,一片灰黄将傍晚水岸缀点得悠远而索寂。
顾淳风是那茫茫索寂一片灰黄中仅存的一点明黄。她的鹅黄软缎宮裙上叠了层层细纱,裙摆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羽毛;她轻快而寥寥,活泼而郁郁,像一只无奈春逝却又因为春确已逝,而不得不停止歌唱的黄莺。
但无论如何,她依旧是偌大祁宫内步伐最明快的那个。
哪怕那些明快步伐和少女颜色,已经永远沾染了祁北十一月荒原上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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