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当晚因为回味这句话和与之相伴的神情,他好半晌没睡着。直到一阵咕咕声起,顾星朗听见了,挑眉,黑暗中问:
“饿了?”
慕容峋颇尴尬,“四菜一汤,每样那么一小碟,五个人吃,一天还好,接连两天,”他顿,“你不饿吗?”
“也有一点。”顾星朗答,“去厨房看看?”
食材是有的。蔬菜和一些切好的面很快被翻出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将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好,柴火燃起来,水已经烧沸,临到关头,面面相觑:
“谁来?”
顾星朗观一番对方架势,暗忖这小子怕还不如我,摇头,捞起衣袖正欲答“我来”,却听门口一道清越声起:
“大半夜叮咣咣的,闹什么?”
却是竞庭歌,抱臂胸前,气鼓鼓。很快阮雪音也出现在她旁边,有些懵,睡意未消,“做饭?”
自然再没有他二人动手之余地。竞庭歌和阮雪音也无甚经验,但好歹只是煮面调味,菜面捞起来,撒上盐,再滴些芝麻油。临了,竞庭歌灵机一动,又切些葱末扔进去。
一大盆青菜汤面条,此刻摆在厨房内小方桌中央,碧幽幽看着竟很有些食欲。
用的是吃饭的小碗,两人各自盛了个满,倒还端着姿态,仍难掩狼吞虎咽之势。姑娘们并不觉饿,见他们吃得香,也各吃了半碗。
“二十四年来头一回,”两碗面连汤下肚,慕容峋就着竞庭歌递过来的绢子擦嘴,“夜里饿得睡不着觉。”
“却因此吃上了这顿可能再没有下次的青菜汤面,”顾星朗放筷,也觉满意,“值了。”
阮雪音右手托腮,懒懒看桌上盆中残汤,“是不错。”又抬眼望竞庭歌,“你最后的葱末,神来之笔。”
竞庭歌双臂交叠趴在桌上,也有些懒,“那自然。我干什么不是神来之笔。”
“能这么一直在山里住着,日日吃这碗青菜汤面,倒也不错。”顾星朗再道。
“得了吧。”竞庭歌嗤笑,目光投进满屋明暖灯色,“也就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才觉得这面好吃。明日又吃,多吃几回,再往后日日吃,很快就厌烦了。”
她撑起来去看阮雪音,似笑非笑,“世间诸事,概莫如此。人难长久,终不过天各一方共月明。这是小雪说的。对吧?”
阮雪音坐在顾星朗对面,眸光睫影皆在灯色里,依旧托着腮,似乎并没有听进去,随口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