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顾淳月一笑,“蓬溪山还藏了你和竞庭歌,一朝出山,诸势生变。”仿佛并不欲多论此节,她继续,“韵水城四季如春,冬来无雪,明夫人初至霁都那个冬,头一回历初雪。”
时值春暮,郁郁葱葱,日光泼洒满城青翠,实在很难构筑冬雪画面。但阮雪音蓦然想到去冬回宫那夜里,兵荒马乱乘御辇从折雪殿至挽澜殿,飞雪无声,怀里只有云玺临时塞进来的一个手炉。
在那之前她蜷在被窝里梦魇。梦中雪音簌簌,婴孩啼哭。
“雪势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声音的。”顾淳月继续在讲,“但风起时,过高木过宫阙时,兴许有些簌簌之音?”她眸光微动,“我从未仔细分辨过。总之明夫人很喜欢听落雪声,据。尤其夜深时,世间嘈杂皆熄,雪声尤分明。”
“但暗夜无光,只闻其声,难见雪落皇城之盛,所以太祖想了个法子,许祁宫整宿光明,且是如雪如昼的莹白光明,以伴明夫人听雪?”
顾淳月眸光再动,似笑非笑,“是这个逻辑。你接得倒快。”又觉不对,“去冬听雪灯亮,你应该完全没看到吧。知道的却清楚,整宿不熄,如雪如昼。”
自然没看到。她和顾星朗是这场闹剧中被全下窥视却无缘观听雪灯的唯二当事人。
“后来听人过。”有些尴尬,阮雪音勉强答,“淳风,我身边的婢子,都有转述。”
“云玺在御前侍奉近六年,跟大部分挽澜殿宫人一样,对听雪灯该是格外憧憬的。”顾淳月点头。
“却为何设在了挽澜殿?既是伴明夫人听雪用,祁国素有后妃不宿君王殿的传统”
“这灯便该设在折雪殿顶?”顾淳月快速接上。
阮雪音轻点头。
“谁知道呢。”顾淳月淡笑,“这个问题,从前我也问过父君。无论他知道实情否,反正我得到的答案是,太祖应该真的很宠爱明夫人,宠爱到愿意打破规则让她走进本只有他一个饶领地。母后,这是一个男人想让一个女人彻底进入他生命的动作,而他是君王,这样的动作就尤其显得,”
她顿住,阮雪音接上:
“夸张以至于矫情,像戏本子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