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普通民众而言,一座寺庙值得年复一年被踏破门槛的缘故,往往只有一个。
“据说隐林寺祈愿之灵验,整个大陆无寺能出其右,是否与这些经幡有关?”
换在平常阮雪音是问不出这些话的,太缺依据,而蓬溪山传统是不信鬼神。但许是因此间神妙吧,也因顾星朗仿佛对这些经幡格外留意,反复提及。
那主事僧人一礼,“灵验只在人心,与外物不相关。夫人慧根,该当了然。”
顾星朗笑起来,“大师倒是一眼定慧根。”
僧人再礼,“僭越了。谢君上宽仁。”
“这经幡扬的方向,有说法么?”顾星朗展眸望蓝天下静默的五彩旗,此刻无风,近皆垂着。
“风从何处来,幡往何处去。君上想问什么说法?”
“祁君陛下的意思是,经幡往东指祁,往北指蔚。”
两国臣工在场,也只竞庭歌有此脸皮不讲礼数不禀奏,直接跳出来。过去蔚臣们只道她生性张狂又仗了慕容峋的庇护,今见阮雪音,再见纪桓领祁臣,忽有些反应此女如今厉害,竟可能真成为他日对抗祁国的利器。
一时无人反感,只听她继续:
“两国君主同来,大师不会真以为只是礼佛进香吧?”又向顾星朗,
“无怪陛下一路提经幡说个没完,原是想以经幡朝向定乾坤。是提前让珮夫人算过风向?”她若有所思,
“往东需要西风,往北需要南风。还在一月,该刮北风,纵将入春,也是东风。这经幡根本不可能指东或指北啊。祁君陛下这算盘——”
“放肆。”
却听祁臣队伍中为首一声沉,正是纪桓,“君上论事岂容你胡乱插言,退下!”
竞庭歌蹙眉旋即挑,返身向官袍老者,眼一斜,“祁君陛下尚未说什么,纪相着的哪门子急?且庭歌是蔚臣,您纵为相国,毕竟是祁相,又凭何命我退?”
她迅速转回来只向顾星朗,“经幡是指望不上了,佛门清净地本也不该为政事争端所扰,还是——”
气流回转,山间微起风。临近暮时的风,数九已过春暖不远,竟无寒凉意,飘飘然将经幡吹得一边扬。
东扬。
居然是西风。
竞庭歌转头瞪阮雪音。
“偶起的阵风与季节风向并不完全同一,难于预测,看来是天意。”阮雪音淡声,“隐林寺本在大风堡以南,按原本的划分之道该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