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宴蹙眉,也不近榻,至衣橱又至五斗柜再至梳妆台,一应置物处都瞧一遍,依然无所获。
他不失望,原没打算确定什么,正要出门,床帏内起声响:
“公子午安。有什么事?”
她身着寝裙,春纱薄,腹更为明显。这般,直接趿鞋下地,桌边倒茶牛饮,全不顾穿戴不齐而有男子在屋内。
上官宴挑一侧嘴角笑,“唐突了。”
女子摆手囫囵喝水,咂巴嘴,“公子笑了,妾身是您的如夫人,这屋子您想进便进,夜里睡这儿都是应当。”
那声气乡音与蔚南时无异,言语行动上皆奉承每每叫上官宴错觉只是误会一场。
未婚而先有孕,情郎不知所踪,家中贫寒到底讲颜面,逐了她出门,流落邻镇直到那日遇见他。
她的故事是这么讲的,一开始自称本地人也只是对付陌生饶瞎编。至于那日傍晚上官宴一提她便决意跟随的原因
“公子出手便是金锭,难得竟似瞧得上妾身还述家事、共游戏。妾身这般处境,有什么不答应的?别回来做如夫人这样的厚待,便是做随侍,做粗使的家仆也使得。做奶妈都使得!”
上官宴实难将竞庭歌的脸与这番话相洽。
而对方点头之快更在他意料外。有心藏身,不是该百般推搪?
初见时就该拒绝引路。在露馅和探秘之间果断选择后者,非常竞庭歌。
所以后来是觉得多半已经暴露,再藏无益,将计就计?
一路从蔚南归,半途接旨直接往麓州去,入城时马车被鸡蛋砸得稀烂,也便是那时候他蓦然想,自己怕是做了结绳。
一头被顾星朗拽着,而竞庭歌自此拽住了另一头。
路数胆魄皆匪夷所思。
文绮那句“每个人就干自己该干的”对他影响至深。以至于念头到,他停止往下推,只沉心静气告诫自己:
慕容家子嗣在这里。还是长子。
我怕谁。
思绪去又回,他但笑应对眼前人,“现在过来睡,什么也干不了,待你生产完再。傍晚会有大夫到,号个脉,拟些饮食保养的方子。每日想吃什么,吩咐丫头告诉给厨房,他们自会准备。燕窝早晚各半盅,都是白国南部的大盏极品,听孕期多食,生出来的孩儿会肤白如雪,对你也好。”交代完了,他抬脚要走,忽想起一事,
“夜里若觉得外头太亮,朝里睡吧。我怕黑,屋内廊下须彻夜通明。”
甚好。竞庭歌满意。外间光亮,自己便不必长夜留灯徒增破绽了。
又真是破绽么?
她看着上官宴的脸,支起一身虚假千恩万谢,心下八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