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挂疏枝,三人吃好喝好,热腾腾汤药递进来。淳风看着沈疾喝完,嘱咐了按时吃药、勿走动太频,与纪齐出了门。
沈疾的屋子是病房,满身伤口更不能挨冻,炭也是宫里拨来的,烘烤得一室和暖。以至于乍出门,淳风寒战起,纪齐自察觉了,问廊下候着的阿忆:“怎没给殿下带件斗篷?”
“是奴婢疏忽了。近来天暖,晨间出门时冷热正好,又是从夕岭回来,斗篷收在箱中,下车那阵便没想到。”
终不如阿姌妥帖。“去帮你要一件我哥的?”遂问淳风。
淳风不愿与沈疾再生这些牵连,徒增他压力,摇头:“不必。刚出屋子不惯罢了。”
纪齐也就不再说,两人出府门。
傍晚下车后淳风是步行来的。此刻再要步行回宫,自费脚力,纪齐问要不要驭追风代步。
变故催人长,不谙风霜的纪家小少爷亦难逃。至少体贴姑娘一项,从前他是不会的。淳风是有些觉累,点头答好。
只一马,其他人要走路跟,故不能骑太快,纪齐在下头牵着,阿忆尾随,四名护卫前后各二。
“竟能享纪齐为我牵马的待遇,实在有生之年。”夜风里有初春意,极隐的,藏在冬末空气里是将破不破的芽。
“臣下为公主牵马,天经地义。”纪齐远望长街尽头,不得法,终只见几乎正圆的月卧在高矮屋舍间墨蓝的天,胖胖的,敦厚可爱。
是真发了愁。淳风轻道:“五旬便致仕,确不寻常,但总归不是君上罢免。你不要太担心。”
“是。”纪齐道。
马蹄声在清寂巷中又走了会儿。“殿下之后若都能来,臣便少来了。实在无须两个人日日来。”
“还得你常来。我毕竟住宫里,九哥该也不喜欢我来。之前他伤重,九哥又忙,顾不上管我罢了。”
“臣,”纪齐顿了顿,“去秋就请过驻边,三日前又面见君上提请,君上已经准了。”
淳风去秋也请过,就在秋水长天家宴。还是她先提的,纪齐后至再提。【1】
她原想着这次回来,待沈疾伤愈便提请然后出发。这小子倒快过她。
“哪日走?去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