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还觉得小班总性格暴戾,现在一看,这荣先生给人的恐怖程度和小班总压根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他多希望小班总现在立刻就清醒过来,然后扯着衣领骂他几句啊,也省得他的心悬在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得慌。
宁可被小班总打一顿,也不愿意让荣先生冷冰冰地看这么一眼。
班准还在傻笑着抱紧枕头诉衷情,全然不知道站在一边的荣潜仅靠一己之力,便将整间卧室的气氛搞成了零下的温度。
荣潜微微眯起眼睛,对张榔说道:“你出去吧。”
张榔简直惊呆了。
难道这小子现在就……就要……
荣潜转过身,“等我请你?”
“不不不,不不不!”
张榔对这个小阎王实在是又惧又怕,想着能让甄不甲都十分恭敬的人,他们这些底下的,肯定是得罪不得的。
因此张榔便老老实实地替荣潜关好门,末了还犯了职业病,上下打量了荣潜一通后,猥琐地笑着恭维道:
“荣先生,柜子第三层的都是55毫的,您放心用。”
荣潜的脸色有点不自然,皱眉道:“把门关好。”
其实他本意远远没有这么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
可是一旦有人堂而皇之地点出来之后,场面就真的变得这么尴尬了起来。
卧室内恢复寂静。
荣潜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昏睡的青年,视线停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神情怔愣。
班准睡觉一直都不老实,而今天又恰好拆掉了或多或少会对他睡眠质量产生影响的石膏,因此他这个时候更像翻了天的猴子一样,在床上躺着也不老实,手蹬脚刨地肆意伸展着四肢,床里的水发出碰撞声,就像是……
突然,他的腿从床里伸了出来,一脚蹬在荣潜的——
“……”
荣潜忙捂着自己的家伙连连后退几步,紧接着就有些难以置信地去瞅班准的脸。
恩将仇报、以怨报德、农夫与蛇、他与班准。
这一脚踹完,班准像是也有了感觉一样,迷蒙着睁开眼睛,朝仍旧没有缓过神来的荣潜看去。
荣潜见他要醒,立刻状作无所谓的样子转身去欣赏墙上的画。
然而当视线落在上面时,他的脸便又绿了几分。
这些画的尺度……
画手……应该挺有判头的,看着很刑。
“诶?”
班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荣潜这才像是刚发现他醒来一样,适时回过头。
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可内心却因为刚刚看到的那些画而突突狂跳。
与那些画相比,躺在被窝里的班准才更让人血液上涌。
荣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只能在羞恼自己产生这种情绪的时候,用力攥紧拳头,企图用疼痛来驱逐他脑中这不正确的思想。
班准刚拆了石膏不太习惯,总觉得左腿比右腿要轻很多,因此迷惑地摸摸空无一物的左腿,撑着手肘坐了起来。
没想到直接对上了荣潜的视线。
醉酒状态下的班准看起来没有那么害怕荣潜,甚至还变得话多了不少。
“看,我的腿好了,”班准醉眼朦胧地指指自己拆掉石膏的左腿,对荣潜说道,“不过单腿蹦时间久了,我现在还有点不习惯。”
说到单腿蹦,酷爱展示自己的班准便嗖地一下蹿下床,速度快得连荣潜都没反应过来。
“看,”班准得意地弓起左腿,只用右腿站立在地上,然后像只脱缰的袋鼠一样朝前面蹦了过去,“我的弹跳力特别好,你看——”
人在酒后对肌肉的控制能力大大降低,饶是久经酒场的班准也不例外。
他重重一跳,右腿突然失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栽倒到地面上。
荣潜原本就在班准下床之后,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此时他眼疾手快地一拎,直接揪住班准后颈的衣领,以至于没有让人趴在地上。
“哦莫哦莫,好像确实不太习惯。”
班准笑了起来,梨涡醉人,转头去看荣潜,“我不太习惯,咋办?”
荣潜没工夫沉溺在青年漂亮的笑颜中,虽然在刚看见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只想先把他弄到床上躺好休息。
于是便温声哄着,“慢慢就习惯了。”
说着,便把班准半拉半抱着弄到了床上,俯身给人盖好被子。
班准的眼睛亮晶晶的,慵懒地抬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笑眯眯地说道:
“你怎么一到梦里,就变得这么温柔呢,上次要不是救护车的担架,我还以为是你抱着我下楼的呢,还有被子,我梦到你把你的被子给我……”
荣潜皱皱眉。
哪里来的救护车担架。
班准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自顾自说着:
“你对主角受也这么温柔吗?”
荣潜听不太懂班准说的话,不过他无暇去管这些,权当班准是在说醉话。
毕竟当时出车祸的时候,医生也说了,他的大脑受创,短期内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果超过了三个月之后还是这样的话,那就需要回到医院里重新全面地检查一下身体。
再说,人喝醉的时候,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这里不舒服,我想要,回家睡。”
班准难受地揉揉眼睛,拍拍身下的水床,不满极了。
荣潜也正有此意。
这种地方,实在是让他心生厌烦得很。
.
开门的时候,荣潜唇角的弧度微微扬起。
原本按照甄不甲的说法,班准今天晚上是不会回家的。
结果还不是跟他一起回来了。
荣潜意识不到自己的情绪是在得意,只觉得落叶该归根,班准该回家。
“我去弄点温水给你擦擦脸。”
荣潜帮他脱掉厚重的外套,拉下右侧衣袖的时候,动作不免更加小心。
班准腿上的石膏拆掉了,不过手上的却还留着。
经过医生的检查后,发现在养伤的期间有过撕裂,所以手上的石膏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拆除。
荣潜也想到了这件事,看着青年手上的夹板儿,又想起他今天喝的那么多酒,不禁有点怒上心头。
自己的身体,自己却不知道好好照顾,偏偏让别人来担心……
担心?
他才没有。
荣潜拧干毛巾,端着水盆走出了浴室。
看到原本应该瘫在沙发上的人,此时正半倚着靠枕,盘腿歪坐在地毯上。
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因此也将穿着奶白色毛衣的班准映照得柔软了不少。
折腾了这么一通之后回到家,他的眼神便没有之前那么涣散,只懒洋洋地低头玩着手上的奥特曼魔方,嘴里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
凑了过去,才隐约听得见一星半点:“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止不前……”
荣潜:“……”
人一喝醉,就会变得逮哪躺哪,刚有个可以靠在背后的着力点,就被班准抓住了机会,软绵绵地倚在上面,将魔方拿到脸的正上方开始摆弄,手上的动作也不稳当,时不时晃悠一下,看上去下一秒就会脱手砸在脸上。
看得荣潜有些心惊。
不过他喝醉的样子……不对,不光喝醉的样子。
整个人总是像一只让荣潜一时间难以叫出名字的动物一样忙碌仓促。
那是他十四岁那年,跟父母去阿拉斯加出差,自己趁着没有大人管制,便独自租车去了北太平洋的阿拉斯加南岸玩耍时,看到飘在海上的圆滚滚的动物。
那小东西叫什么来着?
对,海獭。
长得可可爱爱,性格也忙忙碌碌,从来没有闲着的时候。
不是抱着妹子,就是抱着石头、抱着贝壳,甚至是抱着开了的或者没开的海胆,然后毫无防备地挺着圆溜溜的肚皮,正面朝上飘在水面上。
只不过班准的肚皮上是均匀起伏的薄薄腹肌,抱着的也是……
荣潜皱皱眉头,不愿去想,可脑海中却还是浮现出了……到处劈叉的牛牛,粉色短裤的文文,逢人就扑的迪迪,以及强闯民宅的白之。
他不禁又心烦起来,想要瞪一眼躺在地上对他的愤怒毫不知情的始作俑者,然而再次被青年嘴角的笑意吸引。
班准最喜欢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顺手放在肚皮上,然后枕着手臂抬头望天,一副没有梦想的海獭样。
荣潜心里正回忆着小海獭用放在肚子上的石头砸海胆进食的可爱样子,余光就瞥见仍带着醉意的班准无聊地叹了口气。
继而动作自然地将魔方放在平坦的胸腹上,然后躺在地毯上,直接闭眼睡了起来。
荣潜:“……”
尽职尽责地给人擦了脸后,荣潜将班准搬回到次卧,刚给人盖上被子,班准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荣潜顺手掏出,看了眼来电人。
是班卓。
荣潜刚想要接起来告诉他班准睡了,电话却突然被班卓挂断,让荣潜接了个寂寞。
他把手机放在班准枕边,转身走了出去。
班准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荣潜刚出门,他就迷蒙着眼睛醒了过来,摸过手机看了眼六个未接通话和微信消息。
“大哥”拍了拍我并叫了一声“好爸爸”[/换一个]
班准倒吸了一口凉气。
神他妈超级加辈。
作者有话要说:班老板:我踹到他XX了,白之以后的幸福生活是不是被我毁了,我可真是太刑了。拍一拍忘了改,大哥能原谅我吗。
班太太:老婆借着醉酒跟我说他想要回家,家是我们共同的家,他真的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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