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中秋宫宴就在跌宕起伏中度过了。
未时末,陆挽澜走出了华宵殿,夜风寒凉,丝丝沁入骨髓。她却觉得浑身滚烫得似被火灼。眼前的笔直的青石板路在眼前荡出波浪,每走一步都觉得双腿酸软无力。
想是那剩下的酒中东西,起了作用。
她只能放缓脚步,强撑着向宫门口走去。
耳边还回响着谢敏敏分别之时,对自己的低语:
“你大哥远在辽东,怎么畅快便怎么来,可是你还有几个哥哥在顺天府的死牢,你说他们,会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她要对哥哥们做什么?
还是圣上会对哥哥们,有什么不利的动作?
萧晏之最后没有被关押,可淑太妃却被太后,以叙旧的名义扣在了宫中。
她知道,圣上虽然因为大哥在和亲之事上选择妥协,但也用行动在警告萧晏之不要轻举妄动。
那么,他又会用什么方式反击大哥陆云烈呢?
陆挽澜脑中浑浑噩噩,短短的一截路竟走了大半个时辰,到宫门口的时候,身边几乎已经没人了。
宫门口的迟铮已等待多时,见其他的官员家眷都陆续离开,心中越发焦急。
正当豫王在自己身边阴阳怪气地说御狼之术时,她终于见到了陆挽澜。萧逸寒竟是破天荒的,没有纠缠陆挽澜,只歪着头冷笑一声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迟铮急忙拎着披风迎了上去:
“姑娘,怎么这么久?你没事吧?”
“……没事。”
陆挽澜抬头,双目不知因何原因竟是赤红一片:“带我去、顺天府。”
说完,也没接她手中披风,直接朝自家马车行去。而她竟仿若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一直有个熟悉的身影跟着,一旁的唐风见到这一幕震惊得不敢说话。
径自挽着袍摆上车,谁知上到一半,陆挽澜竟再也控制不住体内沸腾的劲力,只觉浑身血液猛地冲向头顶,握着马车门板的手猛然一握。
那木头便“砰”地一声碎成了粉末,而陆挽澜也因为无处着力,整个人就这么直愣愣地朝地面摔去!
迟铮皱眉正要扑过去,却只见身旁忽地闪过一道黑影,烈风一般卷至马车旁接住了陆挽澜。
萧晏之垂目看着怀中满面彤红的小人儿,眼中却是藏不住的怒意:
“明知道酒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喝下去?”
今日在华宵殿,若不是因为陆挽澜这般不管不顾地喝酒,自己只管等着陆云烈的奏折便好,又何须主动抗旨。
现在这么一来,恐怕整个大周都知道,自己这个燕王已经和陆家,狼狈为奸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心里从未有过这种惧怕。
怕自己若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这个女人便要真的伤透了心。
似是没想到,萧晏之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陆挽澜猛然醒过神来小声惊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疯了,那是圣旨!”
“圣旨又怎样?”他淡淡回了一句。
陆挽澜顿了顿,勉强打起精神同他说理:“本来你和我就已经是众矢之的,平时那般行事也就算了,现在你当着这么多人违抗圣令,要不是我大哥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