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怎么还没嫁人？”
赵钦一向嘴毒。赵如意笑笑，似乎全然不把他的天子金冠放在眼里。
“是啊，当年有些人口口声声非卿不娶，如今三宫六院不说，还成了鳏夫。”
她说罢，也不等赵钦回嘴就去看被自己藏在一角的小内监服。皱皱眉，又觉得嘴里发苦。
“阿钦，我想吃橙子。”
“这个时节哪有橙子。”
习惯性驳了她一句，又站起来往出走。等赵钦再回来，就见身后有宫女跟着，捧了一盘剥好的橙子。赵如意在听到响动时便正襟危坐，直到那宫女出去了，才露出一张喜笑颜开的脸。
“阿钦还是这么贴心。”
赵钦却罕见地没有再接她的话。他的瞳仁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与此相对的，是赵如意虚假的笑意与淡泊的眼神。
像是什么都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但赵如意从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她选好一个橙子递给赵钦。
“从没跟你讲过我的身世。”
“我也是。”
“要早知道你出身这么好，当年说什么都要嫁你。”
赵钦忽然语塞。像是有什么东西横亘心间，又迅速地滑过去，像是有什么话非说不可，却最终又什么说不出来。
“那你……”
“不，不嫁你。”
赵如意微微一笑，眼角眉梢皆是飞扬。
“我进宫来，原本是想做个女官，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但没想到真应了你说的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本来以为女官是做不成了，哪晓得遇见了你，请你让我留在宫里做个女官吧。”
他知道，赵如意从不服输。她不喜欢让人看见她的情感她的脆弱她的渴望她的遗憾她的悲伤。她永远会端着一张仿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脸，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唇角挂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摸摸赵如意细软的头发。
“好。”
“吃完橙子睡吧。”
赵钦又说。
烛影摇红，她的侧脸因此印在墙上，忽大忽小的却叫人觉得很好看。像是不忍心亵渎似的，他对她望了又望，踌躇良久，终还是说：
“咱俩睡一张床吧，你睡里头，我睡外头。”
赵如意淡淡勾起唇角，睫毛的阴影挡住她低垂的眼，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也好，免得外头一堆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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