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的时间我早就卜好了,下午两点,我们从家里出发,一串鞭炮斩断了为叔所有归路,送他启程。
脚程很快,两点半已经到了墓地,把一应法事在墓地做了之后,骨灰盒下葬。
第一把土撒上去时,正好是两点五十五分。
这是对为叔来说,最吉利的时刻。
我把土捧到骨灰盒上之后,铲车接下来封剩下的土,没多大一会儿,之前的坑和陪过我的人,都被填上,成了平地。
雪“扑簌簌”落在上面,很快铺了新的一层白。
早春开过的桃花梨花,随着落雪,也打到地上,揉成了一团,分不清是花是雪,是香是纯。
负责殡葬的,都是请来的专业人士,任务完成,人家收工回家。
来送灵的,是村里和村周边的人,还有平时跟为叔亲近的,在墓地多站了一会儿。
实在太冷,也呆不住,很快也回去了。
我没那么着急走,只把阿正打发回去:“常盈在家呢,你回去照顾着她,我在这儿多陪为叔一会儿。”
他有点担心,看了我好几次,见我不改口,就一步几回头地跟着村民一起下山了。
我站在为叔碑前,看着上面刻的字发愣,也没想什么,主要是该想的都想了,这会儿大脑反而一片空白。
大概四点多的时候,下了几个小时的雪,突然停了,连太阳都从云层后面露出来,照着山上山下,一片霞色,甚是耀眼。
我眯着眼睛往远处看,半山腰处,一棵不知道什么树下,恍恍惚惚站着一个人。
太远了,看不清眉眼,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因为他戴着帽子,身上还穿一身长袍,遮的严严实实。
但从身高来看,应该不是为叔。
他朝着我这个方向合掌作揖,之后鞠躬三次。
我抬步就往他那边奔去。
无论是谁,这个人一定跟为叔有所关联,我见他,总会有些新信息。
我走的很快,而且眼睛一直都是盯着他站的地方。
看着他好像也没动,安安静静立在树下,可是当我真正走到时,原地什么也没有,只有树枝被风吹的轻摇。
围着周围找了一圈,亦没有半个人影,开了眉心眼,周边连灵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