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秦老太君辞世,尽管镇南侯府极尽低调,但毕竟谁人都知,镇南侯眼下乃一国之重,都想来表示一二。
秦家嫡系人不多,分出去的旁支却来往有不少人,许多人陆良玉连面都没见过。
陆良玉身穿孝服,披麻戴孝,出入得当。秦老太君去世的突然,不管是阴宅,还是棺椁,之前均没有准备妥当。
她一方面让人去宫里头,请钦天监阴阳司的人来帮着择日,停灵七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另一方面,让人去寻找合适的停灵寺庙及钟灵毓秀之地。
棺木则是寻了金丝楠木,号称千年不朽。侯府毕竟在各地均有经营,很快便寻到了合适的。
陆良玉又请来了一百单八的僧人,在大厅念足了超度经文。她不信此事,但秦老太君信,她便要给秦老太君一个体面。
来往的亲朋好友、宗内之人都通知到了。陆良玉派人好生接待,衣食住行全是侯府一应承办。
丧礼需要的东西可多了去了,纸扎、灯油、挂幔、元宝等,加之要连着守灵七日。
多亏了玉尚同彩蝶二人进退得当,帮着陆良玉处理了许多事。
和光同尘何时见过这样的架势,到底是有些怯了。他们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陆良玉也没有跟他们细说,这些事,日后他们便会懂。
按礼,子孙辈的应在家守灵三日。
第二日,是夜,京中落了场大雪,将一切都盖得白茫茫的,天也冷得厉害。
陆良玉亲自携了些细粥、精致小菜前来,她知道,自得知噩耗起,秦希泽已经连着两日滴水未进了,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大厅内,只秦希泽一人,不知秦家二房的父子去了哪里,才第二日,就不见了踪迹。秦希泽只蹲在地上,木然地将纸钱扔到火盆,看着火苗贪婪地吞噬一切,他又开始重复。
陆良玉悄然蹲在了秦希泽身侧,搁下食盒,倒也没有劝他,只一件件打开,端出一小碗饺子道:
“这是那日中午,老太君吃的鹿肉饺子,老人家赞不绝口,特意叫我留了一些给侯爷,生怕侯爷吃不着。”
秦希泽果然脸色动容,眼珠转动。
陆良玉见有效果,再接再厉道:“侯爷心中的悲痛,我是知道的。后面守孝期,侯爷有的是时间,不若趁着鹿肉还完好,将这份饭吃掉,也让老人家走得安心。”
其实,守孝期是不应该吃肉的,但她不这样劝,只怕秦希泽什么都不会吃。
果然,秦希泽接过碗筷,味同嚼蜡将一碗饺子生咽了下去。
陆良玉知他心下难过,也没有多说,只默默地陪着他,长夜漫漫,她也做不了什么,能陪在他身侧也可以。
除了不熄灭的火盆,一切都寂静无人。
第三日,该是出发前往大相国寺的日子。
秦二叔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自告奋勇要担当起摔丧驾灵之事。
秦希泽也不同他争此事。
陆良玉见他摔瓦盆之际,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哀嚎声大得整条街都能听到,若不是陆良玉昨晚守灵时没见到他,还真要相信他有多么孝顺。
镇南侯府头的一整条街,白漫漫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
见了秦二叔的表现,都在暗地里赞叹,实在是个大孝子。有儿如此,但也死而无憾了。
陆良玉牵着两个小儿,瞧见前头的秦希泽形容消瘦,一身白衣好似是挂在了身上。
当下叹了口气,世人皆是如此,有眼无珠。那哭得最凄惨的,旁人便当他最是孝顺,那不哭不闹的,人便认为他心下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