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到,那人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到了这大相国寺,还得再停灵四日,满了七日,才能下葬。
陆良玉便带着两个小儿住在外头,只每日过来。
两个小儿便渐渐懂了,疼爱他们的曾祖母去世了,神情不免难过起来。
大相国寺的僧人全部在大厅念经,陆良玉悄悄看去,却没有见到熟悉的故人。
大相国寺的方丈是老熟人,秦希泽几年前在此地曾养伤了好久。见到陆良玉也面熟。
“劳烦大师,不知几年前曾救过我夫君一面的悟了师父,眼下可还在寺中?”
陆良玉低声问道。
方丈双手合十道:“劳烦施主记挂,悟了前几年便已离开了本寺,还俗去了。”
陆良玉当下点点头,罗云光那样的人,并不适合出世,早晚有一日,还是要回到红尘中去的。
方丈接着道:
“施主留下的银两,老衲也全数给了悟了,希望他能有个好前程。我佛慈悲。”
陆良玉照样双手合十还礼道:“有劳大师。”
她回去的时候,不免脚步轻快。到了她这个年纪,所有的恨便像镜花水月一般,只留给了记忆中。
爱也变成了细水长流,汩汩入心。
看破世事是好,回到红尘也是好。一切都会归于平淡。
在大相国寺的第五日,倒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走,你个毒妇,我娘她一日都不想看到你。”
陆良玉听到门口似乎有吵闹的声音。佛门重地,丧纪大事,本应当清净。
当下疾步走了出去,却见到了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一脸憔悴的秦二婶。
秦二叔正怒气冲冲地拦在门口,指责着眼前的夫人,不许她进来。秦贵泽同秦彤一双儿女在一侧,一言不发。
秦二婶只低眉顺眼,倒不复昔日在镇南侯府时的雍容华贵。
陆良玉看这夫妻二人的相处,倒好似不合许久了。不知是互相看不惯,相看两厌,还是真的因着秦老太君的事闹翻了。
当下上前,只冷冷地道:“莫要吵闹。”
秦二叔一时被噎住了。
陆良玉接着问道:“你来,是想上柱香?”
秦二婶点点头,神情厌厌。
“去吧。”
陆良玉做主道。其实她能看得出,秦老太君早就原谅了秦二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处了几十年的人,往往更是爱恨交织。
她不是包青天,也没法断清这些家务事。人死如灯灭,秦二婶有心忏悔,她便给她这个机会。
第七日,秦老太君正式下葬,入土为安。
一行人静静地回府去,一进府门,便见院中一高个男孩立在院中。
一见陆良玉同秦希泽,立马单膝跪地道:“家父宣威将军,特意派我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