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说着,踉跄着转身要回屋取东西,结果由于情绪激动,一个没站稳,差一点跌倒。
于胜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搀住了。“老伯,我扶您进去找!”
“不用!……唉,唉!”
老者独居惯了,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转念又想到自己这不灵便的腿脚,的确是需要帮一把的,于是尴尬的转头看了一眼于胜,表情复杂的点点头。
赤风看着一脸复杂的徐追月,似乎正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心生不忍。
“其实老伯这二百年一直过的很苦,你娘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徐道一都没有放弃要杀他灭口的想法,所以他有家不能回,只得四处躲藏追杀。直到于叔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十分警惕,不肯轻易告知真实身份,非要见到我才说出真相。”
其实不消赤风来说,徐追月又怎能不知道这位老人家过的很苦,面前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好像好久都没有人住过一样破败,仅有的三间草房也是一副许久无人问津的模样。
窗户纸早就被划破了,房顶上的茅草百无禁忌的飞扬着,却一直没有换新的。残破的纸页和纷飞的稻草在寒风中呼呼作响。若不是亲眼所见,徐追月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的破房子竟然也可以住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行动不便的耄耋老者。
“在……在这儿!”
没多久,老人就再次步履蹒跚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布包。布包的布料已经很陈旧了,却比老人的衣服要整洁的多,可见他一直将这布包保存的很好。
徐追月接过布包,打开来,是一副画轴。
“当年徐道一离开我家回天清派,一年多音信全无,你娘盼的眼睛都红了,每天除了吃睡,就是去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去等他,那个地方叫做望君湖,湖边有座小亭子,你娘经常在那里画画,这幅画,就是她一直带在身边,没舍得扔的……”
徐追月缓缓展开那副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男的容颜俊朗,潇洒多情,正是年轻的徐道一没错。
画上的他情意缱绻,眼神温柔的看着被他揽在怀里的女子,女子娇羞妩媚,低头挽着自己的头发,但看她的眉眼,竟与徐追月十分相似,只不过少了些许英气,多了几分温柔。
“这,就是母亲吗?”她默默的想,又看那满眼温柔的徐道一,“想不到平日里乖张暴戾的父亲,也曾有过这么温润有度的时候。”
再看那画的右下角,以极简的笔触勾勒了一座湖边小亭,一个女子的背影在那里痴痴遥望,这正是母亲当时的真实写照了。
徐追月的目光扫过整副画面,目光落在两行题诗上:
情意绵绵两相望,欲还不还思君时;
要问妾心何所依,唯有卿言云追月。
徐追月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没错了,真的没错了。这幅画的落款,真是二百年前她的生辰之月,也就是母亲快要生她的时候作的。
“外公!”
徐追月终于忍不住叫到。
老者一愣,正在破衣兜里摸索的老手猛的一颤,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诧异的看向徐追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
“哎,哎!我的好孩子!”
眼泪早已哭干,但他的声音还是哽咽沙哑了起来,往徐追月跟前又凑近了一步,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却突然看见手中正握着一只女人的耳坠子。
“啊,给你……给你!”他的手抖的快要拿不住了,声音也因激动而颤抖不止,“你,你母亲的遗物……”
徐追月一见那只耳坠,眼泪立刻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