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臻带着个女人,还在日月城停留数日哭丧,把那些盯着他的人脑袋割掉都不会信。
百里臻却不回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定定地看了看她的眼睛,没头没尾地问道:“哪儿来得这么许多眼泪?”仔细瞧着,眼睛里也有些许红血丝。
说落就落,跟个泉眼似的。
这小丫头演起戏来,倒是比和他说话还认真。
“哎呀,这可是我的绝技呢。”阿绫有些得意地摇了摇头。
真哭,她的眼泪可不够,而且也没那么多真情实感给他们哭爹喊娘。
“什么绝技?”百里臻反问道,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还学会在他的面前卖关子了。
阿绫冲他笑了笑,却是不答。
“本王不能知道?”百里臻的声音更是压低了些,伴着他声音一起压低的,还有他整个人。
阿绫: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是不会屈服的!
下一秒,她抖了抖袖子,而后,一个玉白色的小瓷瓶便落到了她的掌心中。她用手掌托着那小瓷瓶,放在了百里臻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什么?”他没有动手去拿,却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这丫头精得很,谁知道她这里面有没有诈。
阿绫微微撇了撇嘴角,大抵有点瞧不起百里臻“胆小”的行为,只见她伸手拔了那小瓶塞,随后在百里臻面前晃了晃:“当然是水了。”
紧接着,她又变戏法似的抽出一块帕子,将那小瓷瓶包了进去,而后手微微晃了晃,作出一副哭的模样,再一抬头,却见她脸颊上似乎有两条亮晶晶的泪痕,眼角也还噙着将落未落的泪珠。
原来,是把水倒在帕子上装眼泪,顺便在用帕子擦脸的时候“补妆”。
还真行,居然连这招都想出来了。
眼见着面前的男人由好奇到鄙夷的眼神,阿绫轻啧了一声,摆了摆手:
“眼泪是假的,但是感情是真的。”
她演得那么投入,谁敢质疑都要先想想会不会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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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幕低垂。
此时还是这一月的上半月,天空中弯月如钩,遥遥不见星辰,微弱的光线透过厚厚的云朵,看起来并不十分明亮。
借着熹微的月光,一行人御马行在北翟的乡间小道上。他们的人不少,行动速度也很快,但十分罕见地没有多大动静,甚至马蹄声也并不凌乱,清脆而整齐的“嘚嘚——嘚嘚——”的声音,好似不过只有一两个匆匆赶路夜归人。
在这种空旷而僻静的乡野里,稍微有一点点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可这一行人却好似长风而过,所到之处不过野花野草微微低头,便就这么翩然而去。
领头的男子手握缰绳,一身黑衣,周身气势肃然,披风上的兜帽罩在头顶上,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落后他半身的青年——苏昭一边驭马紧紧跟着,一边时不时用眼睛看看他,眼神中有些淡淡的无奈。
自从进入这北翟的境内之后,容珵禹已经将近四天没说话了。
他们俩是表兄弟,沾亲带故不说,还从小一起长大,对于这个表弟的脾性,苏昭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话少,话极少,能省则省,能不多说一个字就不多说一个字。
除了对待他那位嫡亲的小妹妹之外,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