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二将之前书办茶杯中的残茶泼了,伸手夺过徐大用手边的茶壶,露出恶狠狠的表情道:“那就请徐爷在兄弟这儿住些日子了,什么时候凑齐了银子什么时候送您走。”
徐大用想了想,对匡二道:“那这事跟吴先生没关系,让他先走吧。”
“徐老爷仗义!这里本就没有吴老爷的事。”
吴德生一听这话,心中如释重负,可面子上却过不去,拱手道:“徐老爷,此事若不是吴某轻信别人......”
徐大用一抬手止住道:“吴先生,先别说了,等我料理完这边的事,后面少不得还得麻烦你出面。请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谈。”
吴德生听了这话,知道肯定不能善了。他自问手无缚鸡之力,想了想便长叹一声,一拱手穿过人群朝着江边去了。
徐大用扭头目视吴德生走远了,这才突然拿起茶杯用力朝地上一砸。哗啦一声脆响,登时碎了一地。
“呦呵,还玩摔杯为号啊。”匡二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啯噜子也都不怀好意的笑了。
就在徐大用摔完杯子,在茶馆对面一间吊脚酒楼的二层,一个黑洞洞的玩意架在了窗口上。只听哒的一声轻响,电光火石间,茶馆里的匡二突然身子一震,先是后仰了一下,随即就趴在了八仙桌上一动不动。
旁边的几个啯噜子头目均是一愣,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茶馆不是酒馆啊,二哥怎么就醉了?
这时旁边一人眼尖,看到从匡二伏着的身子下滴滴哒哒的流着暗红色的液体,根本不是茶汤。他心中一惊,凑过去细看才确认了猜测,正要大叫,“哐当”就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旁边的长条凳一起翻到。
谷氲此时茶馆内的一众啯噜子头目都察觉情况不对,被吓得“唰”的一下就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胆大的家伙低身凑了过去,伸手在倒地的人鼻子处一探,脸都吓白了。
“王贵死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人牙还是啯噜子和纤夫,无不骇然。
徐大用故作惊讶的道:“啊呀,青天白日的,怎么都醉倒了?快扶他们回去休息吧。”
几个啯噜子头目听了,脸都吓白了。别看他们嘴里喊着要打要杀,真要在闹市动手shā • rén却是不敢的。头几年那些敢在闹市抢劫shā • rén的,无不被官府判了凌迟和斩立决。
“你,你,你......”一个啯噜子头目结结巴巴了半天,突然指着徐大用道:“你是收元教的人!”
“放你娘的屁!”徐大用白了那人一眼,随即目视那个叫李二的人牙道:“怎么着?咱这契签不签?”
李二都快吓尿了,晴天白日的突然就死了两个人,肯定和眼前这姓徐的摔杯子有关啊!可徐大用抱着双臂悠哉悠哉的坐着,连他那四个手下也是坐在身后,动都没动。
“娘哎!出人命了,跑啊!”
随着李二的一声惨叫,茶馆外的纤夫轰的就炸了窝。他们好多人都是被啯噜子用五文钱给忽悠来的,说事成之后还有十五文。打群架壮声势还可以,真出了人命没有不怕的。
此刻茶馆内外一片混乱,徐大用起身掸了掸衣服,转身带着四个手下就朝外走。此时一个啯噜子冲了过来,大叫道:“姓徐的,你不能走!”
谁知他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如遭重锤,随即就扑倒在了地上。而在对面二层的酒楼里,张北海对端着枪的手下道:“还有那个人牙,一起收拾掉!”
随着“兴顺号”茶馆里一连死了四五个人,整个江北蛮营临江的几条街巷全都炸了窝,这边是往外跑的纤夫,那边是听闻消息跑过来看热闹的,一时间街口处人挤人、人挨人,闹哄哄乱成一团。
徐大用带着四个手下往外急步走的这段时间里,但凡有个别啯噜子喊“别叫那厮走,留住他”的时候,那人随即就扑倒在地,很快身下就汪出了一片血洼。
一直到他带着人登船离开,从茶馆到江边,前前后后死了七八个啯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