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桌上的工部侍郎德成道:“说起润圃,来之前倒是挺听说了一桩事。”
“说来听听。”如今和珅权势滔天,无数人巴结讨好,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吸引权贵们的眼球。
德成笑着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点事,我是听手下人说的,他家住在德胜桥北边的八调湾。说今天一大早从和府出来的马车是一辆接一辆,轿厢里都坐着人。车从德胜门出去往北去了,也不知道是干嘛。”
“莫不成是去北顶的碧霞元君庙烧香?日子口也不对啊。”礼亲王永恩眼珠转了转,招手叫来身后自家的太监,低声吩咐道:“去打听一下和府的动静。”
“嗻。”
这一切,坐在远处的董信臣自然是听不到的,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李秋澄什么时候到。然而他左等右等,直到宴席吃完了戏班子开锣也没看到对方的身影。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便决定继续等下去。两人已经有两月没见面了,李秋澄出宫不容易,平时传递消息都是通过一名御膳房的厨子。
约莫到了下午快四点了,听戏听的有些入神的董信臣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肩膀,他转头一看,正是李秋澄。
“哎哟~~李总管!给您请安了。”董信臣一抹袖子,给对方打了个千儿。
李秋澄背着手,笑眯眯的道:“董掌柜,我就说从背后看着眼熟,咱们可好些日子没见了!”
董信臣会意,假模假式跟对方客套了一阵,之后便以送“李总管”为名,跟着对方往外头走。
“今天有点不对劲。园子那边皇上一天都没露面,和中堂把好几个递牌子请安的都给堵了回去。宫里好多事都因为这给耽搁了,要不我早来了。”李秋澄一边慢悠悠的走,嘴里轻声说着。
“病了?”
“不好说。太医院那边没收到派人去园子的谕旨。”
“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而且还有件事,去园子送折子的人回来跟我说,皇上今天连九州清晏都没离开,所以我觉得不对劲。”
“麻烦里多盯着点,明天园子里要是有消息了,还是老地方。”
“知道。”李秋澄眼看要走到王府大门口了,犹豫了一下停下脚步,转身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什么时候进盛京?”
“没几天了。”
“早点入关吧,我这天天过的提心吊胆。”
董信臣笑眯眯的道:“您放心,也就一两年的事。九字真言怎么说来的?”
李秋澄心说你可拉倒吧!别以为我不懂,咱听人说过《云台奇踪》。这都都九年了,还广积粮高筑墙呢!那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京城不进,龙椅不坐,居然调兵打xīn • jiāng去了。
就在两人来到王府门前,准备拱手告辞之际,就听到东边方向传来了“嗵”的一声炸响,紧接着又是一声。
“这是谁家混账大白天放炮仗,吓着我们家小主子,还想不想.”一名王府下人刚开口骂骂咧咧,随即便听到东面又是连续三声炸响传来。
“嗵!”
“嗵!”
“嗵!”
接连五声炸响,李秋澄突然停住脚步,整个人如同泥偶一般愣住了。只见他站在王府门口,歪着脑袋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这副模样把董信臣和门口的几名王府下人都看的一头雾水。
“李总管,您这是怎么了?”
突然,李秋澄快步走到街上,也不管是谁家的马车,爬上去探头朝西张望。仅过了片刻,他突然大叫道:“不好!这不是炮仗,是琼岛白塔上的信炮响了!”
“信炮?”门口的几人都听糊涂了。
就见李秋澄面色一变,对着一名王府下人大声扯着公鸭嗓道:“快去告诉你家主子,白塔信炮响了,黄龙旗挂起来了,出大事了!”
董信臣心里顿时一惊,还不等他询问炮啊、旗的跟出事有什么关系,就听李秋澄道:“董掌柜,你赶紧出城,晚了就出不去了!”
谁知他话音未落,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便接连响起了炮声。此时董信臣再想出城,已经晚了!
历史上最后的怡亲王府位于东单路口东北的北极阁胡同里,遗址还在。同治三年,宁良郡王弘皎的四世孙镇国公载敦承袭怡亲王世系,府邸还是用的宁郡王府,改了个名字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