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见神色复杂的盯着男人,“你确定?”
男人坚定点头,“嗯。”
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望月砂,干燥,色微褐,治目中浮翳,劳瘵五疳,痔疮痔瘘...”苏月见盯着男人,幽幽道。
男人跟着低头去瞧“望月砂”旁边的注解,愈看脸色愈沉,直到苏月见最后一字落下,男人从进屋就平静的脸色终是有了裂痕。
“简单来说,望月砂就是兔子粪便。”
苏月见难得见男人吃瘪,浅笑里带着几人幸灾乐祸,“还要用它吗?”
男人垂目,视线下移落在了“望月砂”后头的药材上,他神色微滞,下意识轻轻念出声,“南烛。”
这两个字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若在哪儿听过。
“属杜鹃花科,药用极少,多半用于强筋益气的方子。”苏月见挑眉,“你喜欢?”
男人瞥了眼旁边的注解,确定不是什么粪便后合上书,点头,“嗯。”
苏月见收回笑意,淡淡嗯了声,“那就叫南烛吧。”
话才落,便见刚被赐名的南烛身形一晃,竟有眩晕之势。
苏月见神情一紧,忙站起身疾步走了过去,然脚步却停在了男人一步之外,眼睁睁看着人一头栽在了地上。
苏月见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嘁,她还以为他是铁打的呢。
把过脉后,知道人是体力不支,苏月见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死不了就好。
杂屋很快就被收拾了出来,床,被褥,木柜等一切用具都是新的,虽都算不得上乘,但也不是什么次品,趁南烛昏睡,白蔹叫丫鬟量了他的尺寸,去铺子定制衣裳。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白蔹对南烛是有意照拂。
花楹看着布置好的杂屋很是不解,“白蔹姐姐,他只是个奴才,何以此般优待。”
白蔹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男人,意味深长道,“他只是现在看起来是姑娘的奴。”
“不懂。”花楹茫然的摇摇头,“什么叫现在看起来是奴。”
白蔹耐心道,“姑娘可有叫他签卖身契?”
花楹摇头,“没有。”
“没有卖身契,衙门未作登记,如何算是奴?”白蔹饶过屏风走到门边,眼底盛着别样的笑意,继续道,“况且,我这番安置,姑娘可有说什么?”
“没有。”花楹跟上去应道,“姑娘听了只点了头,没说不合适。”
这也是她纳闷的地方,姑娘分明说是留他做奴的,可白蔹姐姐的安排根本不是奴应该有的规制。
就说这屏风,可比菘蓝屋里的差不了多少。
见花楹仍是不解,白蔹轻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小丫头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花楹瘪着嘴揉了揉额头,跺跺脚撒娇,“白蔹姐姐。”
“好了,我说与你便是。”白蔹宠溺的笑了笑,道,“南烛虽来历不明,但周身的气质非常人可比,恐怕非富即贵。”
若只是富倒还好,若是贵...
这两日她仔细观察过,在身受重伤初醒的情况下,站了整整两日连一步都没有挪动过,这不但是毅力可嘉,也说明他体能过硬,她问过菘蓝,就算是练武之人也极少有人能有南烛这般魄力,除非受过什么特殊的训练。
富家子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很少有人能吃这份苦。
可南烛无意中透露出来的那份矜贵,绝不会是江湖人所有的。
贵气且受过某种特殊训练的人...
她不敢往深了想。
“他如今只是失忆才答应留在姑娘身边为奴,若有朝一日他恢复了记忆,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难保不会迁怒姑娘。”白蔹幽幽道,“所以,姑娘虽想以此将他逼走,但不会真正让他受什么屈辱,以免他日引来祸端。”
花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瘪嘴道,“所以待他恢复了记忆便要离开,这哪是奴啊,分明是养了个金疙瘩,说不得,得罪不得。”
“也可以这么说。”白蔹瞥了眼屏风,幽幽道,“是去是留,实则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只愿来日他恢复了记忆,不论他是多么高高在上尊贵非凡的人,都会念着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与收留之情,善待姑娘。”
“好了,回屋吧。”
白蔹花楹离去后,屏风后昏睡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难道真如白蔹所说,他是高高在上尊贵非凡的人么?
努力回想了半晌,除了头疼愈甚外,没有想起任何东西,南烛皱了皱眉作罢。
早晚会想起来的吧,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他隐约觉得,他好像身负什么耽搁不得的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