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心情有所好转。
自然因为“幸遇”红颜知己,十日间,便跟凤仙家的女侍榴娘从交心进展到肌肤之亲,彭子瞻自诩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所以替那榴娘赎了雇约,但这已经让他问严溪风告贷,手头没剩几个钱,他哪有胆子把榴娘给带回家去,只好在外找地方安置,但凡得空,他就往榴娘处寻安慰,也确然消解了几分家中河东狮带给他的困苦,哪晓得没过几天,这件事居然被覃相公知闻!
好在是覃相公没有埋怨他,甚至允许他置外室,所以爹娘才拨出一笔钱,他终于让榴娘得了个好住所,榴娘于是越发温柔体贴,彭子瞻终于尝到了如胶似漆是怎样销魂的感受。
可榴娘虽美,到底难比芳期。
彭子瞻眼见着晏迟托同心结,一端系于手中笏上,一端交给芳期,成牵巾之礼,这个时候芳期终于不再用画扇遮脸。
刚才晏迟亲手从她手中取过画扇。
新妇都是浓妆艳抹,但彭子瞻远远的看,就见芳期的天然姿色仍然未被燕脂夺美,她的眼眸今天特别的明亮,望着晏迟,笑容灿烂。
彭子瞻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泡在了米醋里。
大红色的同心结,刺眼得厉害。
晏迟面向芳期,他在后退。
这时他的眼里,没有娇羞的新妇,花凤金冠红宝流苏,和浓艳的妆容出奇相得益彰,这当然不合适搭配个扭捏的新娘,晏迟突然恍悟——难怪他总觉得别家新妇异常的丑呢,原来是娇羞的做态压不住婚礼时的妆服。
覃三娘这么大方,才显得般配今日的艳丽华贵,瞅这黄毛丫头笑得,像赢了钱般的舒畅。
转身,是祭台。
灵位上,有晏门梅氏的一方。
晏迟与芳期共拜,晏迟看着灵位上的“梅”字,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其实已经想不起母亲的眉眼,但奇怪的是尚且记得母亲身上的香气,很多时候,他在这样的香息里能使心情平静,戾气被困禁住,维持一线清明。